七日書Day2.5
今日或許是合適的時機講一個家人的故事。
朝早7點喺床上睇IG story,見到記者朋友的轉播中,尋晚維園被警察圍住的男子是自己相識的人。
「佢放番出來了,冇被起訴,頭先被問話咗大概30分鐘。」朋友update我。
知道大伯大學時期曾參與六四,是祖母告訴我的。在我來香港前夕,大伯被她當作反面教材,反覆叮囑我一定不可以參與政治運動。兄長的經歷更是「以此為鑑」令我父親堅定放棄台灣(因時局不夠穩定),選擇香港作為我升學的地點。可以政局總是「事與願違」,其後的幾年之中,香港也成了不只是天安門,也是仲門、屯門、地鐵幕門的集合體。
當時的大伯高考考到了全市第一的成績。他想去北大讀歷史系,祖父祖母嫌棄他沒有前程,便強制報名去到中國政法大學讀法律。他不想讀法律,便成日去北大聽歷史相關的course,導致最後畢不了業,剛好拖到1989。
後來他被捕了,由全市第一成了全市唯一一位被捕學生。
時至今日,我想找一首他最近在聽的歌,卻只見他最近的一條動態是在討論「如何從鑄造技術的角度辨識青銅器文物身分造假」。歷史學家或許並未等到被六四抹滅,已經葬送在無名之下。
2019年我問大伯,你覺得這段經歷會被後世所銘記嗎?
他回答:「美院,在廣場有一次聚集。他們在頭頂,展開了過百米的一方紅綢,然後指揮哨吹過,他們一手撐著綢面,一手用美工刀的小尖,向上劃過。每一刀,綢面都被劃開了,而且是盡臂展所及。你無法相信的是,他們割到第七遍,你一眼望去,能知道的,是那底下困住了百名刀手,而紅布,依舊鮮豔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