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科病房日誌】 Day6 咆哮的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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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12.21. Wed.
「我想問一下為什麼我的藥現在變這樣,為什麼我晚上要吃鋰鹽...,我沒有躁症...我不想吃;還有為什麼我的千憂解都不見了...」見她沒有要討論藥物,我趕忙出聲問道
「你不能一直依賴治標不治本的藥阿,你為什麼不吃鋰鹽,副作用很大的話,不然改帝拔癲」
「不要,鋰鹽和帝拔癲就都不是什麼好東西,我沒有被診斷躁症為什麼要吃躁症的藥」如果早個幾年我或許會默不吭聲的乖乖吃藥,但生病以來的這些日子,藥物知道的多了,也從不同資料來源知道這兩個藥都不是什麼好東西(鋰鹽不能吃的東西很多,且劑量和濃度要抓準,每兩個禮拜就要抽一次血,至於帝拔癲,它的副作用會讓你體重急速上升,外加許多有的沒的。)
我們談了許久,她始終沒有告訴我為什麼要開這些藥,至於換掉千憂解的原因是我不能依賴治標不治本的藥。
「我可以先試一天啊,你加的煩多閃我吃完就會想睡覺了,也用不著睡前還要多吃鋰鹽」我抓著至少讓我試試的碎語,不停地重複。
「...好...那就一天睡前不要鋰鹽」說罷吳主治便揚長而去。
我低頭看了看手心,抿了抿唇,暗自對自己囑咐,今天必須穩定。
但下一秒便意識到我的藥還沒拿回來,於是迅速地衝到護理站。
「醫生,我的千憂解呢?我需要千憂解,你不能一次全部拿掉吧...」我憂慮的說,因為沒了主線藥物,本就波動的情緒會更以難控制,我也不想自傷,更不想被拖行、被綁在床上的實行行為治療。
「剛剛不是溝通好了嗎?」「我們已經各退一步,你現在要求我的是第二步,沒有了」語畢吳主治一臉你怎麼還在煩我的神情看著我
「我需要千憂解,至少慢慢拿掉吧!一次全部拿掉我會爆掉阿」
「那你就要自己調適啊」吳主治冷冷地說,那雙手依然插在胸口
玻璃窗阻擋了我們的對話,我看起來像咆哮的獸,像發了病的患者,而你是正常人,掛著白白的衣袍,站在另一端。潔白明亮,對比於此的我卻是汙濁。
「我可以自己調適就用不著進來這裡,也不用吃藥,我嘗試要跟你溝通,可是你永遠堅持你自己的,什麼叫各退一步,這些藥都是我在吃,不舒服的是我,需要的也是我,剛剛談的是我不斷重複才有的試試看,但需要千憂解是一個生理需求,為什麼它就是第二步,我們始終圍繞在藥物上阿,我也沒有其他不合理的額外要求,我們根本沒有在溝通,什麼叫我們溝通過了」我的怒氣開始不斷上升,這是對外人從來沒有的情緒 — 正面的與人衝突。
理智和害怕尷尬氣氛的我,基本上從來沒有和家人以外的人吵過架,雖有不滿但大多都是傳傳訊息或是好好地說,沒有滿溢的情緒直打他人身上。
我翻出了早上獲得的資訊,也是另類的籌碼,(現在想想當時真的瘋了)。
「如果我們不能溝通,那你根本就不是個好醫生,隨隨便便放人進來,隨隨便便讓人出院。喬和我說了,只要包紅包給你,就有機會申請重大傷病卡。的確我不能斷言未經確認的事,但為什麼會有這些傳言,又為什麼會有這些爭端,我現在倒是知道了。」滿腔怒火的我劈哩啪啦地說了一大堆。
「謠言止於智者」模模糊糊的,吳主治僅是不斷的重複這句話。淚水禽在眼眶打轉,隨後我便被醫院的社工帶走了。
社工是位溫暖的人,她緩緩道出我剛剛的盲點,也詢問道為何我如此生氣。
我們最後發覺是權威和相似的影子,”我們有在溝通”,但其實沒有,這些令人憤怒且無助,我像是待宰的羔羊,任人宰割、餵下色彩繽紛的快樂糖果。
那天夜裡我哭得很傷心,好似我不是個人,是壞掉的,被囚禁於此,連帶的沒了名字、沒了自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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