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佛修一，心薩嘸哞：電影《咒》

Mar 20, 2022

柯孟融導演費時五年籌拍的電影《咒》終於在台灣正式上映。電影企圖問鼎台灣影史最恐怖的電影，這讓平時不太常看恐怖片的我十分期待。心想，究竟能有多恐怖？而《咒》果然沒有令人失望。在片長近兩小時的觀影過程裡，大部分時間，我幾乎是用雙手遮住眼睛，以透過指縫的方式，才能將整部電影看完，可見《咒》的恐怖程度！

祝福即詛咒

言語，是極具力量的，意念也是。因此，當言語加上意念時，你就可以是為人帶來祝福的天使，抑或是為人帶來詛咒的魔鬼。而《咒》最令人細思極恐的就是利用言語的引導和意念的暗示，讓觀眾身歷其境地進入這個帶有偽紀錄視角的故事裡。我記得老高曾在一集講「蠱」的影片最後提到：「詛咒其實是祈禱的一部分。」好比，你考上了大學，就會有人落榜；你應徵進了公司，就會有人進不去。人們通常只會往好的地方想，所以才沒能察覺好的另一面，總有壞的相伴。

而貫穿《咒》的那句咒語「火佛修一，心薩嘸哞」，就很好地體現了祝福和詛咒兩者，在實質上是一體兩面的：「福禍相倚，死生有名」。電影也在尾聲，給了一記漂亮的反轉，當女主角若男（蔡亘晏飾）對著鏡頭說，唸那句咒語並不能庇佑她女兒免受災厄，而是唸咒語之人將分擔她女兒的災厄時，原來從電影一開始，柯孟融導演就給予觀眾一個隱而不顯的集體催眠，「火佛修一，心薩嘸哞」正是啟動催眠的指令，我們早已成為片中那個詭異的邪教教徒了。

大黑佛母

若男和男友（林敬倫飾）及好友組成團隊，專門前往傳說中的各種鬧鬼、禁忌之地拍攝影片。六年前，他們來到男友位在深山裡的舅公家，傳說家族世代崇拜一個神秘宗教，並且他們還闖入了一個據說絕對不能進入的地道。結果，不僅觸怒了邪靈，男友及友人當場死亡；在若男逃離以後，凡是看過地道影像的所有人，都接二連所的死於非命。

邪教徒們的主要信仰的是一位名為「大黑佛母」的神／魔。仔細端詳片中大黑佛母的形象，不禁使人聯想起印度教的「迦利」女神。傳說，迦利是濕婆的妻子雪山女神黑化／魔化版的化身之一。可以如此理解，迦利算是從神的體內誕生出來的魔。此形象與「火佛修一，心薩嘸哞」似乎又能形成某種封閉的信仰迴圈。不論是咒語還是神祇，都在在示現了「福禍相倚，死生有名」的中心意念。

母親的惡意

先前我曾寫過一篇討論恐怖片如何引起觀眾心理恐懼的文章，除了邪靈、詛咒一直都是恐怖電影份量頗重的表現主題外，人性的惡意更使人不寒而慄。《咒》最精彩之處就在於其利用母愛和親情這種普世情感，包裝了人性可怕的惡意。當我們跟隨母親若男的眼光，一路追尋發生在女兒朵朵身上的怪異事件，見證那段被修復好的地道影片後，結局翻轉，我們竟全都掉進了這位母親的詛咒之中。

再思考電影開始，那個旋轉的摩天輪和行進的列車；若男告訴我們，人可以憑藉意念改變旋轉和行進的方向。直到電影結束我們才恍然大悟，摩天輪和列車根本就是若男給觀眾的，像是催眠師慣常使用的水晶或懷錶一樣的催眠物件。當我們以為我們一直都是清醒看待這一切時，事實卻不然。人們在被惡意纏身之時，同樣也正將惡意散播給更多的人。我們都在惡裡，這便是《咒》最毛骨悚然的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