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言
【本文写于2017年】
我们的方言说起来是很土的,发音耿直、莽撞,笨拙。偶尔换台换到地方电视台,甚至于不忍直“听”。
有一天不知怎么跟同事讨论起方言,我说起我们"明天“讲作”明日“,灵光乍现一般,我才第一次觉得我们的方言细究起来有些用字其实是很有古意的, 只是发音太过土气,很难与雅致的用字联系起来。我于是很有兴致地找出例子,自己分析了一番。
与“明日”同系列的表示时间的说法,我们有“前日”, “后日”,“大后日”。奇怪的是今天又不是今日了,作“今门“。”昨天也不是昨日,作”夜来“,衍生出来的“”昨天晚上“”是“”夜来后晌“”。"去年”“ 明年”我们也有不同的说法,分别是”年时“,”隔年“。此外动词也有有趣的用法。“ 饿”我们说“饥困”,是由古文中饥饿困顿之意衍生而来吗? “讨厌”我们说“烦恶” ,“恶“字是古文里的用法吧? 教导小孩子听话,我们说“听说”,跟普通话里的听说完全是不同的意思了。
另有一些名词,却是从发音到用字都土气。这类词通常都与所形容食物的形态有关系,又形象又准确,如地蛋(土豆),地瓜(红薯),棒槌子(玉米),电棒子(手电筒),长虫(蛇),长尾巴郎(灰喜鹊),丸子(药,大概是最初的药都是丸子的形状吧)。还有一个我一直不得其妙,百度一下才知道是哪两个字的“糊豆(粥)”,粥可不就是变成糊糊的豆吗?有没有很可爱?还有一些词留下了历史变迁的印迹,洋车子(自行车),洋柿子(西红柿),洋茄子(气球),洋火(火柴),洋姜(菊芋),名字取得如此随意,意义不言自明。
有些词很有画面感,悠千(秋千)里有打秋千的那种悠然,咬咬(小虫子)说着就觉得痒了,躁得慌(无聊)是一种坐立难安的无聊吧?还有一系列表示动作的词,翻腚瓜(前滚翻),打螃连(侧滚翻),藏捂眼(捉迷藏),歇思(休息),实在是准确、精妙!初看觉得疑惑细想又恍然大悟的词也有,比如“扎裹”, 既有打扮的意思,又有治疗的意思,打扮和治疗可不都是又扎又裹的吗?!又有“不松欢(生病)”, 生病的人当然是没有办法放松和快乐的。
此外,我们方言里的语序也很有意思,有些词不知道为什么保留了倒装的用法,“回家”我们说“ 家走”, “ 洗澡 ” 我们说“澡洗”。
剩下一些词,我是百思不得其解的。表示程度的“很”,我们都说成“乔(音)”,不确定是哪个字,反正都解释不通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