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法下班的接案人生【答客問01】：接案前，先上上班也挺好的！

《無法下班的接案人生》寫著寫著，竟收到「訪問」的邀約，是個「文化創意產業系」的學生，提出來的訪綱，我覺得這系挺有趣的，以及基本上現在青年或者書上寫的任何跟「接案」「文化創意產業」有關的「方法」「計劃」「提要」，大部分都不適用於我，也與我的經驗有所出入，所以剛看到訪綱時我非常頭痛，而且覺得這社會最該先拿掉的就是刻板印象！

以下就我在寫這系列忽略掉沒寫的部分做個回答：

首先，我要先講一件在看這系列或是看「接案」這種隨心所欲的狀態，很多人的誤解，特別是對這種工作模式有無盡的幻想。

「接案」「活著」是一件無比「務實」的人生。不是「好好喔！都可以在家工作！」「好好喔！時間都很自由！」「好好喔！收入還可以又不用被綁住」……停止你們的幻想，如果你沒有三兩三，別說上山了，你會比醒著的善逸弱上一百萬倍，別說鍛練了，你連危險跟機會怎麼辨別都不會！

「接案人生」跟「文化創意」這兩者最需要的是「精準使用你的自由度」以及「思考」和「變通能力」，如果你在學校，在生活裡是一個從來不願意「主動」的人，你依著那些書上跟你說的，或是有些人畫好的「步驟」去執行，你會發現「怎麼那麼難？」因為那是「適合別人的方式」而不是你的。

比如說：

問：
請問您在平日的穿搭，會不會特別在意他人是否因為您的穿著而間接認定您個人專業程度？

答：
我接案十多年來，出門談案子的機會大概五根手指頭算得出來（其實我幾乎想不起來有哪五次？），與其說我出門談案子，還不如說我出門聊天，有人找我做什麼，我出去聊，談得愉就合作。年輕的時候，什麼都出去談，隨著年紀越來越大，可以從「找你談案子的人」第一次交談（第一封信、第一則訊息……）大概能區分出來什麼人是可以合作的！

我非常討厭「沒有效率」的「談案子」，談到後來我很常覺得「我在幫別人釐清他們要做的是什麼？」大部分只要「自己根本不知道要做什麼」的人找我出去，最後我們都不會合作，因為我會讓他們知道「其實你需要的不是這個方向（甚至不需要我），你必須朝另一個方向去。」（我根本覺得我比較像顧問。）

慢慢地我會試著在線上先溝通「到底對方想做什麼？」，確定是我能做的，我才有可能花時間見面聊。但依然，我非常討厭所有「連自己想做什麼都沒辦法表達」的案主，除非我對他的想法有新的想像跟能提供「新的可能」我才有可能出去聊。

是的，光是這點就不符合所有「教戰守則」，怎麼會有人教你把案主推走呢？

但是經驗法則告訴我們：「沒有辦法表達自己想做什麼的案主，你會耗上比你做案子更多的力氣跟他溝通，並且，不一定會有結果！」

但可能會有人問：「你很菜的時候，你不會想要給自己一點機會嗎？」

會。

但我只接「我覺得有趣，而且可以發揮，並且對方信任我的」新合作。（我畫一本書的插畫就是這麼接上手的。）

大前提依然是「對方很清楚知道他要做什麼！」

不要邊做邊這個不要那個不敢，這個太花錢那個預算不夠，這種合作模式，「對一個沒有任何經驗的人」來說，是非常傷的事，尤其是你頭洗下去了，你錢還沒拿到，你到底要不要繼續做？

我接案子的大方向只有一個：「我們能共同為了完成而前進且彼此妥協對方的堅持」，如果什麼都要「我」（接案的人）吞忍，那為什麼我不要在公司安穩的應付同樣需要被吞忍的老闆就好？

你不能想要接案了，還在用「上班族」的心態在工作啊！上班有薪水，你接案就是要把案子完成，沒完成你就沒飯吃，所以你要比上班更積極、變通更快、更知道要怎麼掌握工作的節奏。

我很幸運，我過往的工作經歷幫助我在「出版」上有一定的專業，所以我在案子上能決定「接或不接」的空間很大；更幸運的是，多半出版界有一定程度的從業人員，都可以很專業的給出需求。（當然，還是會遇到那種連自己都不知道要什麼的主管，下屬又離職沒人幫他轉譯，你們溝通起來就很痛苦，就當作訓練聽懂主管的話囉！）

至於我的案主到底有沒有因為我的穿著認定我的專業度？沒有。因為我的案主至少六成都沒有看過我本人。

問：
請問您在工作期間，有沒有被客戶要求過要穿什麼、要化妝才能見客戶?

答：
由於我幾乎沒有在出門的，我的案主全部都在網路上，加上另一點：你都從事文化創意產業了「穿套裝」或是「正式服裝」這種事，實在太boring了，如果不是什麼「太大的」「公部門的」「標案的」案子，誰要是因為我穿著「不正式」而不跟我合作，那其實我會在心裡大笑：「還好！」還好我就是一個只能跟「很有趣」「很有創意」的人合作！（我邋遢起來大概就像遊手好閒幾天沒洗澡的人吧！）

倒是「網路」有「文字」上的限制。我常會因為「用字嚴肅」「看不懂別人文字裡真的意思」以及「工作有工作上的要求」而造成別人對我的誤解。我討厭姊來哥去、您您您您那些無用的敬語！也許有被從合作名冊給刪掉吧！不過，請、謝謝、對不起，我倒是會掛在嘴邊，最重要的是我應該微乎其微沒有搞過失蹤，讓人很好找人，又是無敵快手！應該還算是抵掉別人的誤解了吧！

這兩個問題答得有點長了，我想要延伸出「案子去哪裡找」這件事：

我的經歷在《無法下班的接案人生》這個系列寫得不少。現在回頭想想，上班族七年才是真正訓練出我的技能、應變能力的過程，但或許可以再回頭去看我的青春年少：

我是一個課業永遠不夠好不會被看見的那種孩子，也不是有什麼太突出有特色能成為領導者的那種學生，大概只有吃力不討好的跑腿或是撿沒有人要做的那些事。當然，我也會挑「我喜歡」「也能做」的事來做，但有一個大前題例外：我特別不喜歡「被規定」去做出任何「作品」（比如說班級教室後面的壁報比賽之類的！我成長的年代常會有我討厭的主題和規矩，不知道現在如何？）

從高職開始，因為不愛讀書，被老師叫去做任何沒有人要做的事，但反正我也樂得輕鬆，沒有人要做的事，也意味我有選擇怎麼做的權利。接著社團活動因為沒有人要當社長，當了社長可以隨便亂跑，但需要規劃社團的成果發表，美工POP社的成果發表對我來說不是難事，就隨便社團老師怎麼安排吧！

然後我用這個社長的身分，進了科學會的文宣組當組長。那時的確就一直都在做設計的東西。那是一個電腦還沒有普及的年代，我又擅長手作，就一路當到畢業，做些文宣設計規劃的內容。（當然，還有同學們都不做的藝術科作業，也全部都是我一手做。）

而這些後來都成為我求職路上唬爛出來的經歷之一。做得好不好是另一回事，而是你做過，至少在別人問你的時候，你可以講出你做過什麼，而做的過程中，你也會得到不同的啟發，要唬爛也比較會唬爛！同樣的，你想要有案子接，你至少要擁有一點專業，在學校累積，畢業後先上上班也挺好的！

「談案子」很多人會寫企劃、談規劃、說願景。有些老闆買這種帳，但大多數的老闆，都希望你是個可以「務實」說出「解決的方案」「可執行的規劃」以及「清楚明確的時程或預算」，天馬行空、開出莫名其妙的需求，是老闆的權利（力）！

我比較幸運的是，我遇到的都是不需要我「談」案子的合作夥伴，而是真的需要「執行力」的案主，更幸運的是，接案久了某些合作單位會知道我的執行力，其實不需要花太多溝通時間就可以決定要不要合作。

「自由工作者」「接案人生」真正所需要的能力，若是拉長時間來看，你要從年輕就有一點願意為了喜歡的事（喜歡的生活方式）選擇或放棄選擇！如果有人要求你要穿得一身專業才能談案子，那你可能要反過審視對方「你有沒有夠有sense來要求我的穿著？」

你得要學會分辨自己適合什麼樣的案主？你即使只是一件T-shirt加上口袋工作褲，你能不能握住那個適合你的案子？你能不能自信地在這樣的穿著中，讓自己一開口就能讓別人從你的言談裡感覺你的專業？

如果你可以。別人開口挑剔你的穿著前，會先吞回去！除非你不夠專業。

若不巧，真的遇上那個非要挑剔你的穿著的案主，請你用你的專業讓他閉嘴！

好吧，我有被挑剔過我不夠與人為善！但我想對方一定是因為踩到我專業的地方被我龜毛惹毛了吧！不然就是太好為人師想要提點別人了吧！

如果你還年輕，就稍微妥協一下脾氣不要太大吧！老一點就可以對別人頤指氣使了XDDDD。

我期許我能夠對年紀比我小十歲以上的合作夥伴都不要如此！（笑）

圖：
20190331韓國首爾弘大附近的公共腳踏車 Canon EOS M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