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解世界不需要“批判性思维”
“批判性思维”是这个时代的一种道德,似乎我们只要抓住这个技术,我们就可以以正确地理解世界,尽管我们总是陷入不断的争吵中。所以或许我们可以这么说:“批判性思维是一种被我们过度使用而不自知的言说方式。”于是我们就可以以对待一种整全的方式的方法看待“批判性思维”。在这样的视角下,它的问题是什么?
我知道这个题目乍一看非常离经叛道,毕竟“一个人必须要有批判性思维”是这个时代的ethos,在这个社会上我们锁所能经历的各种教育都极力鼓吹着让你成为一个拥有“批判性思维”的人,仿佛“批判性思维”是一种技术,是一种只要通过一种程序化的培训(这就是这些教育实际上在做的事情),就可以被掌握的东西。
而且,现代人在说理上旺盛的归纳欲望、贫乏的词汇运用,让他们倾向于把他们通达任何理解时所经过的一切道路,都说成是“批判性思维”。这是个问题,尽管这篇文章并不打算过多涉及。
我之所以以“理解世界不需要‘批判性思维’”为题,主要想说的其实是在被我们归纳为“批判性思维”的这个技术,就我们现在对其的使用方法,在通达理解上是没有必要的,甚至是有害的。你会在这篇文章里看到为何它有害、在什么样的情况下,这种技术竟被如此广泛地接受、以及既然这种技术对理解有害,那我们应该怎么理解。
我们就从这几个问题开始:
一、当你在用“批判性思维”的时候,你在干什么?
阅读文本是现代人获得理解最常使用的方式,阅读文本并不只限于文字的文本,你看一个论述性质的视频,其实也是在阅读文本,所以我们就以阅读文本作为一个例子,来看我们所使用的“批判性思维”,到底起了什么作用。
想象你在阅读一段论述“为什么社会主义的体制必然优越”的论述,或者其他诸如此类的论述(这样的论述是你很容易看到的)。我先假设你是一个观X者网之类的媒体的忠实接受者,那么在你阅读他们这类的论述时,你是否需要运用“批判性思维”呢?
在比较少的情况下是用不到的。因为如果你真的看他们看得够多,这样的道理本身你是已经接受、认定正确了的——而之所以用不到,是因为你略扫一遍文本,发现他们在这个道理上的论述是以一种你早就已经熟悉的方式来做的。就像你已经知道了怎么用公式法解一元二次方程,你就没有必要再去看别人介绍“怎么用公式法解一元二次方程”了。
不过对于一个你已经接受的真理的论述,也存在着需要用到“批判性思维”的情况:就是这群论述道理的人竟然又发现了一个新的视角、一种新的分析方式、一些新的论据,来证明这个结论——而这些“新东西”又是你之前闻所未闻的。于是你开始阅读这样的文本,并且发动起了你“批判性思维”的能力。
在这个情境下,你可以开始回溯你实际上是怎么使用“批判性思维”的。“批判性思维”最核心的要求,大概就是“独立思考、敢于质疑”。我们先来看“独立思考”的部分。
在理解一篇文本的时候,你会把这篇文本中的论述在脑中(或者在纸上——如果你认为这篇文本确实值得你如此对待)提取出来,形成一个像流程图一样的东西:从这件事和那件事的对比中可以看出······而之所以会如此,是因为······所以我们又可以看出一个新的道理······在未来,可以预测的是······;提取完之后,你会再把这个流程在脑中自己推演一遍。这大概是整个“批判性思维”的要求中最重要的一点了,因为就“批判性思维”本身的要求来说,能不能自己把这个流程复现一次,决定了你到底有没有真正理解这个道理的论证过程,也就决定了你到底有没有理解这个道理。
以上说的这个“自我推演”,是一个经常被我们过度理想化的东西。我们对它的想象几乎都是模拟一个人在推导一个数学题一样,似乎任何人都可以从一些特定的初始条件,经过特定的方法,最后能得出一个结果。这个想象确实存在,但它只限于涉及那些与“人的理解”无关的道理上——这里指的就是数学道理。
而另外一些涉及层面更广的道理,比如“社会主义制度必然优越”、“罗马灭亡是因为货币体系的崩溃”这样的道理,这些道理被讨论的过程,就决定了它们会得到一个什么样的结果,——尽管你去看他们被讨论的过程,那是绝对符合于“批判性思维”的。你在关于“为什么社会主义制度必然优越”的讨论中,加入“两种体制的国家下的基础设施建设速度对比”、“两种体制下公民学位水平对比”,或者更多的此类数据,你能得出的结论必然是“社会主义制度必然优越”;你在关于“罗马为何灭亡”的讨论下像这个知乎高赞回答一样,用现代的经济学技术分析罗马的经济数据,必然会得出“罗马灭亡是因为货币体系的崩溃”的结论。当你用“批判性思维”,根据论者在讨论中使用的那些讨论方式,自己在脑中推演一遍的时候,你当然会得到和他一样的结论。(所以这里你可以问自己一个问题:是记亿一个道理本身,还是记忆这个道理中的那些讨论方式,能让你更好地“使用”这个道理?你可以想想你自己通常是怎么做的。)
于是你会发现,在对于一个单一的道理的理解上,“批判性思维”其实在做一件没有什么用处的事情——只是在重复那些你早就已经不知不觉中知道的东西,这些“你早就知道的东西”不是通过你自己在脑子里的“批判性思维”或“全面的逻辑思考”得出来的东西,而是隐藏在你接受那些外部的事实、道理的表达和论述方式中。真正影响你对这个世界的理解的不是你有没有“批判性思维”,不是你在理解的过程中是否可以把这个道理自己复现一次——这不重要,只要你接受了一套对事情的言说和论述方式,你能“推导”出什么样的结论是完全可以被决定的——这可是一种非常有效的、专门对付现代理性人的帝王之术。
人的思考过程隐藏在他说话的方式与从别人那里听来的说话方式中,我们所欲求的那个“独立思考”,在你对你自己所处的、所接受的这种言说方式尚未察觉时,是一个完全的伪命题。如果人不自知其所以如此,他的一切所谓“独立思考”都不是思考,都是一种强力的直觉,一种”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这样想,但是我推出了这个结果,而且除此之外我不知道还能怎样“的直觉。
但“批判性思维”的另一种用法呢?我们运用“批判性思维”来理解的时候,不仅仅是用来在脑中自我推导,能推出来我就接受,不能推出来我就搁置吧?我们还可以质疑啊?“批判性思维”不是还在教人敢于质疑吗?人难道不会去质疑她所接受的这些言说方式、或者去质疑别人的,然后被质疑者接受质疑,再自我反思以求改进吗?
这依旧是一个被我们过度理想化的东西,实际上我们用起来,可以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于是我们来看第二个问题。
二、当别人要求你拥有“批判性思维”的时候,他们想要你做什么?
“质疑精神”,这个词的用法就和上面说的“独立思考”不太一样。所谓质疑,你终究是要有“质”的对象,这个对象首先是人从外部接受来的,其次是可以被提问的。人一般不会在他坐过山车的时候对“我现在很兴奋”做出质疑,人也不会指着摆在桌子上的一杯水问自己:“这个桌子上有没有一杯水?”——这样的“质疑”没有意义。
比起“独立思考”,“敢于质疑”在现在更倾向于被塑造成一种公德,也就是说,很多时候它是一种人与人之间的互相要求——或者说,在公共言论的场合下(公共教育、公共论理),我们更倾向于要求人“敢于质疑”。
这并不是绝对的,我们很多时候也在要求别人要“独立思考”,或者也会把两个要求混在一起,说:“你怎么就不自己用脑子想想,这个道理里面有什么问题?”——通常来说,这里的“这个道理”,是被要求“敢于质疑”的人自己倾向于接受的。就像我曾经在做过一段表述之后,被人质疑:“你这个不是有被颜色革命的风险吗?”
这是“批判性思维”对外的使用,当我们对别人、别人对我们的道理使用“批判性思维”的时候,或者当人与人之间要求一方“要有批判性思维”的时候,我们以为我们是在进行一种广泛的质疑、一种对任何道理的悬置,直到我们面对这个道理完成了两件事,我们才能继续下去:
- 自己在脑中把这个道理复现一遍,只有这样才算是“理解了”(这就是我在上一节说的东西)
- 理解了还不够,批判性思维总是要去质疑这个理论,秉持着“尽信书不如无书”的观念,总是要去找到这些理论中“有点问题的地方”。
这第二件事,大体上是每一个处在道理的辩论之中的人都以为自己在做的事:发现对方的道理中的那些问题之处,希冀于以此驳倒对方——如果不说“驳倒”,那至少也希望能证明出对方的道理“没什么道理”。而当“批判性思维”作为一种公德被提出来,用以要求别人的时候,我们大致上是在要求别人要有“能通过怀疑,发现一个理论中的问题之处,从而不‘尽信’”的能力。
这套方法实际用起来,最广泛的呈现结果之一就是那套经典的cliché:“xx主义和xx主义都既有好处,又有不足,要联系实际来看该倾向于哪个,又因为这个这个和那个那个,xx主义在这些方面具有更大的优势,所以我们应该坚持xx——当然,它的坏处也是我们要极力避免的。”
你会觉得这套说法多么理性!多么实际!能把话说得这么“完整”!——首先,把话说得圆满没有任何意义,“一个正常的人类既有左手,又有右手”是一个圆满的话,它兼顾了每一个方面,把该排除的都除了,但是没有什么意义,这是一句废话。把话说得圆满不意味着实际操作起来就会是圆满的,甚至很多时候为了达成话里所说出来的那种圆满,在实际上我们要做非常可怕的事情;其次,这又是我们在第一节就看到的问题,这种“圆满”只是在一种固定的言说方式下达成的,如果你的理由只是“经济发展速度”、“基础设施建设水平”、“人民‘被市场化’水平”,那我国具有无与伦比的优越性——因为这些对于“好”的言说方式在我们这里是至关重要的东西,也是唯独被权力牢牢掌握的言说方式。这就是说,除此之外,没别的东西能“证明”一个体制是“好”的了。
现在你或许接受了“言说方式”这种视角,然后就出现了这么一种“批判性思维”的用法:“你有你的道理,我有我的道理,而且我们的道理都有点问题,不是完美的。这是因为我们看重的东西不一样,我看重这个,你看重那个,这些东西可能都挺重要,但我们总要选一个。”
这看起来是一种双向的认同,是在说“大家都有道理”。但是我们都知道,当有人在言论的场合做出这样的表述,或者别人把这套表述加在你身上时,这几乎是在说:“OK, end it. 我们不用谈了,我们没法谈,没法达成什么共识,回去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吧。 ”——这实际上既是在否定你有道理,又是在承认自己没道理。不过这种和平的退守只限于双方自行论述自己的道理的情况。当情况变成一方来驳斥另一方的道理时,被驳斥者就不觉得“你有你的道理”了,他会反唇相讥:“你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你知识不足、眼界不高、没有认识到那些事实,你不是蠢就是坏。”可见一个秉持着“大家都有道理”的想法的人实际上并不知道对反的道理是什么、对方的言说方式是好是坏,他实际上只有自己的道理,更不自知他的言说方式是什么样的东西。当威胁降临,他当然要“奋起”保卫他唯一具有的那些东西。
当然,如此孤注一掷的“保卫战”当然要用上“批判性思维”这样的大杀器。这个词会像子弹一样从他们嘴里射出,这是一场公开审判,他们互相要求对方“要有批判性思维”,实际上是在向围观者证明对方怎么没有“批判性思维”。“你缺少批判性思维”的意思在这时只是“我不能理解你为什么认为我觉得重要的这件事情不重要”或者“你就是因为xxx(一些简单的原因,来自于他们的言说方式中的那些对‘恶人’的描述的词语——比如说‘不是蠢就是坏’)才会来否定我”。
这很讽刺,如果说“批判性思维”的要求是“独立思考,敢于质疑”,目的是为了通达理解,那一个在现今的言论环境里持有这个“美德”的人其实无法达到这些要求和目的:他的“独立思考”是个伪命题,在一种固定的、甚至是被权力保证的言说方式下,他不可能独立思考;他的“敢于质疑”,其实只是把问题悬置,然后说些不可能实现的、可怕的漂亮话。或者在相安无事的时候说些“各有各的道理,互相理解”,一旦自己面临挑战,就开始发谵妄,对别人的每一个行为,每一句话都“敢于质疑”,对于自己的言说方式在逼迫着他如此看待世界一概不知。“批判性思维”,这种对内的自我推理和对外的以自己为准的怀疑不会像它所保证的那样,“能帮助人理解世界,不受那些假的东西欺骗”,在这整个过程中都有一个他不自知的东西在蒙蔽着他:那个被他死守着的,不断逼迫着他如此认识世界的言说方式。
三、什么样的世界,需要“批判性思维”来理解?
上面的最后那句话一定会让你产生一个问题:“言说方式怎么会影响一个人认识世界的方式呢?”
为了上面这个问题,我们需要先来看另一个问题:“‘批判性思维’想要认识的那个世界是什么样的?”或者说:“什么样的世界,需要‘批判性思维’来理解?”
我们依旧从那两个要求来看,于是我们就在问:“当世界是什么样的一副图样时,人们会认为‘理解世界’这个行为就是:一个人先把他所接触到的一切东西的正确性暂且搁置,然后在他自己的内在中完全通透其原理,再找出这个过程中的问题、对它们是否合乎这个原理产生怀疑,然后再次自证是否合理、或者至少也要证明出瑕不掩瑜——当然,这样的证明也可以作为要求,对任何一个讲述道理的人施加——这样一来,似乎就保证了这个理解是不会出错的呢?”
“内在地理解世界”的一个前提就是“世界”完全变成了一个可以被人在心里就琢磨明白的东西。我们总嫌我们眼睛所见的还不够。
想象一个这样的情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说:“我最近有点抑郁。”另一个人问:“你最近怎么了?”这个人回答:“最近的工作太忙了,很少回家和家人在一起。”
此人的回答其实已经足够说明他最近的抑郁原因了——甚至都指示出了这种抑郁的解决方法,但我们觉得“这还不够”,必须还要问一句:“你工作太忙,和你的抑郁情绪有什么关系?”于是我们开始进入某种“心理学”的琢磨领域,觉得一定会有什么内在的原因导致了抑郁情绪,而这个情绪的真正解决方法也一定是通过某种内在的方式来缓解,于是我们发明出各种各样的权力压迫隐喻、家庭个体叙事、正念修习方法······
你会逐渐发现这种内在的琢磨是非常虚的,它们最终表现出来的对实际问题的理解和解决方法无非就是一种精致的废话。(想想那些“解决抑郁情绪的方法就是不要去想那些导致你抑郁的事情”这句话的精致版本。)
而当我们“敢于质疑”的时候,我们不是在针对着一个具体的事实进行怀疑和争辩,而是对着在我们脑中设想出来的那些“道理”争辩,似乎是只要把我们脑中的那些东西撇清楚,扬长避短、趋利避害、达成共识,我们对这个世界的理解就又进步了。这不是指出“‘解决抑郁情绪的方法就是不要去想那些导致你抑郁的事情’是一句废话”的争辩;而是“人不可能不经历那些难过的事,所以解决抑郁的更好方法是活在当下、接受一切,而不是不去想那些事”。
这里呈现出一种熟练,我们熟练地把世界当成一个我们正在观看的东西。只有一个认为自己在观看的人,才会不断在脑中琢磨:“这个事情所以出现、发展,是被什么决定的?”
这还不够,试想把万亿个这样的人放在一起,让他们一起观看,还允许他们互相说话。
还有更厉害的呢。也许你会以为这万亿个人终究会有万亿种想法,但实际的情况是他们每一个人在思考、互相说话的时候,都在被自己和别人逼迫着问:“更深的是什么?”(就像上面说的,非要问:“你工作太忙,和你的抑郁情绪有什么关系?”)然后互相质疑,不是问:“我们这样思考、这样说话到底有没有问题?”而是问:“你有没有想到······的‘真实’情况。”(他们所说的当然不是真实情况,而是被他们的言说方式提炼出来的“真实”情况)——他们很有可能是在说着相同的话。
人如果不断地受着一种有问题的、“自圆其说、面面俱到”的、向内心探究的、忽视那些最日常的常识的言说方式逼迫,去思考、去互相说话而不自知,他一定会错过那些至为重要的抉择、重复地犯下那些最清白无瑕的可怕错误,并且他丝毫无法自证:“我错了”。
四、不用“批判性思维”,还能怎样?
在上面的内容里,我提到最多的词语,一个是“言说方式”,还有一个就是“不自知”。而我最开始就提过,对于“不需要‘批判性思维’”,我只会说其存在问题的方面,在这些方面,“批判性思维”的使用是一种空做功,它并不能让你达到理解世界的目的——因为你正处于一种言说方式中而不自知。
所以在这里,很简单的一种回答就是:你要知道你所处的那种言说方式是什么样的,而且你还要掌握别的言说方式。——这太简单了,和我在上面说过的废话没有什么区别。
详细说来,这正是你在阅读文本时应该给自己的任务——你的主要任务去分析这个文本在讲的那些道理能不能被你理解、正不正确,(在你不自知自己所处的言说方式为何的情况下,这种阅读方式几乎只会给你两个结论:1. 这个文本,抛去那些问题,在我看来大体上正确;2. 这个文本,即使有些有道理的地方,但总体上是有问题的。)你的任务是去知道这个文本的作者为何这么书写,他的那些言说方式到底从何而来,是在什么程度上反映了他所处时代的精神。——这些是历史这门学科的工作。
当然,接下来就是对“言说方式”的考究,有对别人的,以及最重要的,对你自己的。这些是是语文学的工作,是哲学的工作。语文学用以分辨言说中的那些对事物之间的联系方式的好坏(一个拙劣的例子是我在以上内容里对“批判性思维”这种言说方式的分辨,极好的例子是维特根斯坦的《哲学研究》);而哲学的功用,就各引海德格尔和维特根斯坦的说法:“哲学是一门解释学”;“你的哲学目标是什么?——给苍蝇指出飞出捕蝇瓶的出路。”他们分别在说,哲学是用来解释世界、人们的言说方式为何如此的(这和历史学的功用有所结合);哲学也是用来指示“除了这种方式之外还有什么可能”的。
当然,当你开始观看自己的言说方式、自己的历史时,有一个最为重要的事,它比你是否有足够的历史学、语文学、哲学知识重要得多。那就是真诚,不是对别人的,而是对自己的绝对真诚,对任何自我欺骗的谨小慎微。对此我只能提醒:不要放过任何降临到你身上的愧疚感,凝视着他们,这是你对自己真诚的来源。
这篇文章当然有很多问题没有解决。“批判性思维”除了我在这里展现出来的结果性的坏,还有没有什么我们尚未注意到的恶果?人与人之间的道德要求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我们于世界的关系为何变成了“我们是观看者?以及在最短的第四节里提出的那些要求,到底实际实行起来是怎样的?
面对这些仍未解决的问题,这篇文章具有一种“开篇辞”的功用,所以我接下来计划去言说的东西,一定会逐渐把这些问题延展开。在这个意义上,这篇文章最重要的部分也许就是这个看起来非常“震惊”的标题——真正读到这的读者也许会生气,但我要先感谢你的阅读,然后再请你原谅。也许这些问题在之后我们还会一再涉及,但我理应让它们在另一种我们可以接受的言说方式下展示,在这里先对其有所概观不是没有意义的。
废话就说到这里,敬请期待接下来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