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心比心」是《寂寞拍賣師》用「謊言」付出的代價

中文名稱：《寂寞拍賣師》
英文名稱：《The Best Offer》
上映時間：201３年
國家名稱：義大利
類型：懸疑
導演：Giuseppe Tornatore (新天堂樂園)
編劇：Giuseppe Tornatore (新天堂樂園)
演員：傑佛瑞羅許 Geoffrey Rush(鵝毛筆)／吉姆史特吉斯 Jim Sturgess(顛倒世界)／唐納蘇達蘭 Donald Sutherland(太空大哥大)

前言

　　《寂寞拍賣師》的情節並不複雜，可是營造出來的心思卻是相當深邃。這部電影最吸引我的就是男主角傑佛瑞羅許爐火純青的演技，將一個孤獨、自私、高傲又渴望愛情的男子詮釋得相當精采，一個眼神，一個細微的動作，牽引觀眾的眼球，視線聚焦在他的喜怒哀樂之中。《寂寞拍賣師》整體來看算是一部「復仇」電影，起因來自於終年無法獲得賞識的畫家惠斯勒，對於摯友鑑賞師歐德曼深感不滿，而謀劃一齣仿作愛情劇的戲碼，讓鑑賞師歐德曼深陷其中，諷刺其「鑑賞」的實力看不穿愛情的本質與真假，最終，鑑賞師只能活在別人的謊言中，如同他欺瞞的那些對象，用「將心比心」的感受體驗「謊言」的代價。

說謊成性：朋友、顧客、情人，都成為受害者。

　　《寂寞拍賣師》一開頭就將看似真誠良善的鑑賞師歐德曼真面目揭穿，透過鑑賞的專業功夫與拍賣會自導自演的手法取得私我的利益，這種手法甚至連摯友畫家惠斯勒都欺瞞，「謊言」在此成為觀看的指標。然而，從一句對話就可看出整齣戲後續發展的根源問題——畫家惠斯勒：「我只遺憾一直沒能說服你，我的畫展現了偉大的藝術天分。」鑑賞師歐德曼回應：「熱愛藝術又會畫畫不等於藝術家，內在神秘感是關鍵。而你從不具備這項特質。」這句話深深刺傷畫家惠斯勒的心思，因而決定報復，用的就是愛情劇中的「內在神秘感」去誘惑鑑賞師歐德曼入迷。

　　其次，鑑賞師歐德曼從一群貴婦手中取得一塊木頭，木頭內藏一幅女子正眼看向前方的畫作，畫作經由鑑賞師歐德曼的鑑賞後說是十六世紀著名的贋畫師薇莉安緹的仿作，實際上，卻是彼德魯斯克里斯帝的真跡。這種行為再次證明鑑賞師歐德曼說謊成性的性格，不只是價錢，更是為了滿足私我的慾望。究竟鑑賞師歐德曼的私我慾望是什麼？從他住宅暗藏的密室可窺知他渴望「愛情的注目」，偌大密室空間裡的牆上展示的都是女子正眼向前的畫作，這就是他內心最缺乏的部分，也是他最大的人生破綻。

　　最後，就是畫家惠斯勒精心策畫的愛情劇碼中的女主角伊貝森，透過疾病與不願見人的態度製造「內在神秘感」，引誘鑑賞師歐德曼落入愛情的陷阱。但是這樣是不夠的，因為在完全入迷愛情之前鑑賞師歐德曼仍是自私對於骨董有著強烈慾望的人，所以利用十八世紀賈克沃康桑製作的機械人零件做為另一項引誘。值得注意的是，這兩項引誘的陷阱代表著鑑賞師歐德曼對於命運的選擇。就在伊貝森將自己藏身的房間揭露給鑑賞師歐德曼看的時候，原本伊貝森還想要給鑑賞師歐德曼一個說真話的機會，可惜鑑賞師歐德曼在見到賈克沃康桑製作的機械人零件時依舊選擇對伊貝森說謊，說自己不明白零件的價值。伊貝森因而得出一個結論：「比起我，你更關心我的傢俱與畫。」由此可以看出鑑賞師歐德曼的下場是自食惡果的必然。

將心比心：對於說謊者最噬心的懲罰

　　《寂寞拍賣師》裡天才機械師勞勃扮演的角色如同伊貝森，都是這場騙局的主要演員，透過賈克沃康桑製作的機械人零件做為引誘，一步一步牽制住鑑賞師歐德曼的步伐與渴望，讓他一次又一次深陷在伊貝森的愛情迷局裡。最終，組合完成的機械人取代了密室裡的畫作，成為絕佳的諷刺。機械人就如同象徵鑑賞師歐德曼鐵一般的架構，使得「將心比心」的用意更具價值。

　　鑑賞師歐德曼曾對天才機械師勞勃展現出自己觀察細微的思考，像是自豪的說明鑑賞的本事就在發掘「細節裡的矛盾」，結果，他是當局者迷，百密一疏，劇中不斷出現提示，他視若無睹，因此種下敗因。鑑賞最大的敵人就是謊言，鑑賞就是在辨別時間裡的真相。因此，鑑賞師歐德曼從根本上背叛或說違反了鑑賞的本質，他沒有察覺自己人生中的矛盾現象，因此，才會落得「將心比心」的下場。

　　鑑賞師歐德曼：「我的人生沒什麼新奇之處，幼年失親，悲慘的孤兒院生活，唯一的樂趣是，修女會罰這孩子去院內的修復工坊，幫修復師做工。因為很愛觀察這門手藝，小男孩故意調皮搗蛋，好經常受罰，他認識了各種藝術作品、繪畫技巧，以及如何分辨贋品與真跡等等。」所以鑑賞師歐德曼渴望被關愛，因此蒐集女子正眼注視的畫作。然而，如同鑑賞師歐德曼曾發表論文裡的一句說法：「每個贋品都藏有真實的一面。……模仿他人作品時，贋畫師會忍不住加入自己的痕跡，往往是某個不重要的細節，或不經意的筆觸，讓贋畫師的心機敗露，暴露出他自身的真實情感。」使的他對於伊貝森的愛深信不已，相信這份愛的真實，從回憶的畫面中，他獲得一心想要的關愛與注目。最終，他選擇在謊言中等待——等待那可能出現的真實——如同那些被他欺瞞的人的心境，去體會時間真相裡的謊言假象的寂寞。

結語

　　我覺得這是一部醞釀多重層次意識的電影，從場景的設置、對話的安排，情節的俐落又深邃的效果，讓觀眾在細節裡玩味，並且在結局過後還能綿延出思考的漣漪，實在是非常用心與出色的電影。我們往往都會忘了某些慾望而說謊，卻忘了被蒙蔽的對象的感受。私我的意識往往令人盲目，看不清楚什麼是重要的，什麼是不能負心對待的；這些都是做人的道理。

2021.07.19　初稿，讀雨居
2021.07.19　首發，方格子
2021.09.24　分享，馬特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