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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樹的流浪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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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頻有聚

直樹的流浪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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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隱約感覺到,自己並非是為了成為什麼而誕生於世。而是你降生那一刻,早已是這世間的一份子。你早已是你自己,只是在一場與生活的追逐中,忘了如此單純的事實罷了。

文字是有頻率的。

能與你產生共鳴的文字,極容易讓你聚焦於書寫者的世界中,即便那看來稀鬆平常,毫無文采。但確實有某種如流行情歌般的音樂性,在你閱讀時,輕敲你的心扉,小聲地問:「在嗎?我到樓下了。」

打開門,裡頭便是一座寬廣的世界,無垠的星空,幽暗的地下室,冷峻卻不受寒的夜,沒有熱度的沙漠。不論門後具現出怎樣的意象,你都已與書寫者同在,與他共同展開冒險,或只在火爐前烤火取暖,聽他喃喃自語、娓娓道來。

「在無數個萬花筒中,我願與你共享,關於我的,也關於你的,更關於我們身而為人的,無以名狀的各種晦澀。」高一時,我曾在村上春樹的小說裡,讀到了那樣的體驗。

讀完挪威的森林後的一年內,我一點一點買下了當時村上春樹的所有長篇小說,一本一本細細地讀完,即便我完全不懂每個事件想傳達的隱喻,卻在各種經驗匱乏的年少裡,走完了一趟深刻的內在旅程。

內在旅程,是文字能給人最大的禮物。在拆開的禮物中,你終會知道自己並不孤單,你也許是座孤島,卻也同屬於一個整體。在這世界上的某一個角落,有同樣一個人,有與你相同詭譎的想法,且願意把它分享出來。那也許便是書寫者,為能與此刻的自己相遇,以及與此刻的你相遇。

高二那年,我嘗試寫短篇小說、散文與詩,趕在截稿前投了校內文學獎。小說與散文得了佳作,我拚了命在課堂上,聚精會神思考出來的一字一句,被印到了校刊上。我曾經感到欣喜嗎?其實我不太記得了。當時的我只把文學當成喜好,把文學獎當成活動,沒想過要跟它朝暮相處。

上大學後,雖然有時也寫寫文,但更多時間花在學習彈唱,曾研究魔術方塊,參加合唱團與戲劇社,打工賺生活費。外頭的世界何其有趣,我開始到處交朋友,也談了幾場戀愛,但我不再深刻探索自己的內心,而是隨著外境起舞。

直到一個人的流浪,讓我寫起旅行紀錄,開始透過外面的世界變動,不斷探索內心,直到我移動得過快也過多,一路乘載了消化不完的回憶,才終於在一年半後踏上歸途。於是大疫之年,於是沉澱。當村上春樹的<刺殺騎士團長>中文版發行,我終於拾起一本一本的書不停讀著,也一點一點開始書寫,這趟在我心中,一直仍未完結的旅途。

在閱讀與書寫經驗中我體會到,文字是一條條關鍵的訊息,一道道意志的光芒,當你駕輕就熟於解讀它們,便不必再迷失於書店的暢銷榜,也不再迷惑網紅作家們的驚人流量從何而來。你會找到自己要走的路,你會得到更寬闊的舒適圈,因為你所看到的宇宙,正不斷往外延伸。

你不再輕易批判或純然相信單一的信念,而是不斷研究,那些與你對頻與不對頻的文字,各自抱有什麼樣的信念,述說著什麼樣的人生故事,最終從中去找到你自己,然後一次次地驗證與確信,所有過往事件的發生,哪些是你的課題,哪些只是過眼雲煙。

你隱約感覺到,自己並非是為了成為什麼而誕生於世。而是你降生那一刻,早已是這世間的一份子。你早已是你自己,只是在一場與生活的追逐中,忘了如此單純的事實罷了。

文字是有頻率的。那字句帶來的共振,是今夜充滿涼意的秋風,聚散了這人生中的各種風貌與幻夢。

2018.12 印度齋浦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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