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 // 還要再來

卡在時空縫隙的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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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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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我來說,要是喜歡一座山,就會想要嘗試不同路線、不同方向、在不同季節、不同天氣的時候走過,好像只有這樣,才會開始認識她。尤其是在不太好但不至於構成危險的天氣,多數人懶得爬山卻是我很喜歡去山裡的時候,一個人常常會遇到動物。曾經在只遇到三三兩兩的登山客,天色又漸暗的迷霧山路上,遠遠看到一大群的羚羊爬上山脊上,成為心中難忘的畫面。

昨天大約花了25歐元,趁剛下完一層薄雪,到Malá Fatra(小法特拉山)來一趟單日獨攀,搭上5:13的火車從Bratislava到žilina,再換8:00的公車到小村莊štefanova。大約9:00吃了一點東西後,就開始走了。天寒地凍的森林裡,沒有想像中的靜謐,應該說我周圍是安靜的,只有行走時背包和外套摩擦的聲音,或是點點鳥叫,但附近山谷裡傳來的筏木場工作聲劃破寧靜,總是顯得擾人。

右邊的山頭是此行的主要目的地Stoh,左邊也是我的愛山之一,叫Rozsutec

森林是會變的。第一次來到這片山,是2018的年初,那時候伐木場還沒有開工,去年春夏開始多了自然與人為的改變。山路在一陣暴風來襲後多出好幾顆倒樹,樹邊有人們踩踏出來的小徑,大家小心翼翼踩出不讓自己跌下山谷的路,而一片從山谷延伸到山坡的樹,都被砍掉了。有一個南面向陽的彎路剛好就在砍掉的樹林邊,沒有樹林帶來的陰蔭之後,路面開始變得曝曬,沒有從前那樣舒適。但我的從前也只是一年多的時間,不是好幾年的時間累積。

雖然認識這座山林的時間不長,卻也在春夏秋冬去過好幾次,這次上山主要是想要拍初冬下雪後的山坡。這時候的山,還可以看到依附在小花小草上的冰霜,冰霜是有方向的,大約是西南向,順著冰霜和鞍部的開口方向回頭望向東北,是另一座山脈Západné Tatry(西塔特拉山)和Choč,他們都是我很喜歡的山,有開闊的展望,上下山的路擁有多變的地貌,回家後可能產生的痠痛讓人難以忘記又想再去。

中間凸起的是Choč,左邊遠方山頭有白雪的是Západné Tatry
已在Stoh休息等待另外兩位夥伴的一行人

西塔特拉山的高點是海拔2248公尺,現在已經有白雪覆蓋的群峰了。昨天我去的山頭Stoh約是1607公尺,就高度來說比小法特拉山的最高峰1708公尺低了一百公尺,但山頭下方的必經樹林都不在向陽側,造就出非雪季時無比泥濘的路段,去年五月我就在那裡把自己變成半個泥巴人,而雪季的起始如昨日,就沒有泥濘的困擾。在這個季節穿過樹林上山時,更能感受到太陽無法照射到樹林的那沁骨寒意,穿越林間的陽光是一點都沒有,在陰寒之處往陡上方行走,打平了做運動時身體噴發的熱氣,走出樹林來到山脊,竟然渾身乾爽。

山脊的路蜿蜒而上到標高點,在太陽照射下往前走。曾經有位樂於分享的山友大叔告訴我,在雪地健行的訣竅就是需要找出不讓自己過度流汗的速度。這是無比受用的一句話,尤其是長時間的行走,我盡量不在雪地上誇張運動,避免全身汗在停下時受寒感冒。這時的山徑兩側都是支頂乾枯覆上一層白雪的野藍莓了。長在濕地附近又能被太陽照射的夏末野藍莓,是最好吃的,甜中帶酸又大顆,是超市那些跨國運送的進口藍莓無法比擬的味道。見到藍莓在初冬的樣子,搭上背後還在群山底下繞不出去的迷霧,突然感覺這就是一個人上山的幸福。沒有任何匆忙的停留在此時此地。

那什麼是一個人的淒涼?大概是回程要在零度的村子裡等待公車的那一個小時。斯洛伐克目前因為疫情不開放餐廳內用,零度的氣溫裡,我拿出前一天做的鹹蛋糕,在候車亭的木桌椅區吃起來,冰冰的不好吃。順便偷了善心人士開放的wifi,又連網,又看著午後散去的迷霧又回到村裡,月亮朦朧了,有戶人家在院子點上大把柴火。距離冬至還要一個月,夜晚愈來愈早開始,過了16:30天色已暗,如果有人可以一起說垃圾話等公車,應該會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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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在時空縫隙的虫台灣人不在台灣,喜愛旅行、編織、藝文、烹飪、園藝、健行、攀岩,對一些舊東西情有獨鍾,用文字寫出生活與過去連結的樣子。 Medium: 線人工作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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