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何苦為難女人】

告訴一個已經在婚姻中自我價值低落的女人：「你應該更獨立一點」，就好像告訴一個性侵受害者 「你為什麼要這麼晚出門?」，都是檢討受害者。

「我是為了妳好。」真的嗎？妳是為了她好，還是妳害怕她活出的生命，打破了妳一直以來相信堅守的價值，害妳有認知失調的不適感？

*以下爆“天才少女福爾摩斯”的雷，不想被爆雷者請略過此篇*

昨天看了天才少女福爾摩斯，有諸多感想，但讓我最震驚的一幕，大概就是男主角的奶奶拿著槍攝向男主角一幕。

在我看來，她殺的不是男主角、而是自己不願面對的新時代女性主義。

如果妳認為這又是一篇女權文，請看到最後，再來評斷。

女人何苦為難女人

為什麼拿槍的不是爺爺、而是奶奶？讓我想起了凱特王的一篇文章，也是我正式成為凱特王小粉的一篇文：「女性之間的鄙視鏈從何而來?」

她裡面的這幾句話很讓人有共鳴：「職業婦女看不起家庭主婦，家庭主婦覺得自己起碼結婚了勝過大齡單身女性，大齡單身女性說自己至少沒有忍受婚姻，享受自由，離婚的女人..淪為鄙視鏈的底層，被說”失婚”...社會瀰漫著一種政治正確的選項，女人不僅要有工作成就，更要婚姻家庭孩子雙滿足...把”結婚生子”當做目標，說出來肯定被嘲”沒出息”。」

雖然我很喜歡女主角 Enola 追求自我的過程、但我也對奶奶深深感到同情。女主角代表新時代的女性、奶奶代表舊時代的女性，但彼此鄙視、覺得自己的價值觀才是正確的。就像一些比較偏激的基督教與穆斯林教派，彼此都覺得自己是對的、眼裡容不下對方，於是引發戰爭。

若是片中的女主角 Enola 跟奶奶說「我們現在的女生可以投票，但是妳不必投票。妳可以繼續這樣活著，英格蘭的傳統價值不一定要消失，只是女性可以有傳統價值以外的選擇。」

這樣一來，是不是奶奶就不會偏激的選擇殺了自己的兒子與孫子，只因他們會對女性投票權投下同意票？

就像現實生活中的女性，為什麼大齡單身女會焦躁不安、為什麼辭職了的家庭主婦會得憂郁症？因為如果你不是凱特王說的：「有工作成就，更要婚姻家庭孩子雙滿足」，你就是個失敗者。而且往往，是女人這樣去評斷女人。

現代的女性有著比以往更巨大的壓力，在一個社會並沒有完全準備好接納、幫助，那些女人稱為職業婦女後、多出來的育兒照顧的工作時，我們被要求成為超人，「職涯家庭兩成功」，才是一個合格的女性人類。

在這樣的壓力下，女人彼此是否應該對彼此更加包容？而不是像老兵欺負新兵、媳婦熬成婆的資深女人批評剛剛出社會的女人一樣，彼此鄙視、搞得壓力已經很大的女人壓力更大？

老一點的女人常常對年輕的女人指指點點，說，「我是為了妳好。」

真的嗎？妳是為了她好，還是妳害怕她活出的生命，打破了妳一直以來相信堅守的價值，害妳有認知失調的不適感？

年輕的女人也往往看不起老一點的女人，認為她的價值觀已經過時、自己的，才是最新的、這個新的時代所接受的。

但是，就像凱特王所說的，選擇其實沒有所謂的正確與錯誤，你可以選擇當家庭主婦、你也可以選擇當職業婦女、你也可以選擇兩邊都有、或是兩邊都沒有，只要你正視自己的慾望、對長遠這樣發展的自己可以接納、留有一定的保證 (譬如當家庭主婦，要確保哪天離婚了仍然有贍養費或是某些投資的財產; 或者當單身貴族，要確認哪天不能工作時，有保保險可以cover意外支出; 或是兩個都想要的女人，要確保自己不 burn out)，妳不用對任何人交代妳的人生，人生只有一次，妳過得爽最重要。

沒有標準答案的人生

劇中有一幕讓我非常有感觸，就是女主的媽媽跟她說「有一天，妳會需要做出艱難的選擇，妳會發現自己真正的能耐，妳準備如何承擔風險、又為何事承擔風險，換妳決定了，Enola。」

這段話讓我眼匡泛紅，原因是因為我想起一年前，當我決定要轉職時，我正是經歷了以上女主媽媽所說的心路歷程。

當時，在日複一日的工作中，我發現我離我父母越來越遠，雖然每個月有舒服的收入進帳、又有無限期合約的保障，但我其實並不需要這麼多錢。我需要的是，一個讓我可以自由自在的、隨時可以回台灣的工作。

因為今生只有一次，跟父母相處的時間也越來越短，我不想在此生留有遺憾。

於是，我辭職了。

但是，我也不會建議每個人都跟我做一樣的決定。

因為如廣告小妹這篇文章所說，每個人負擔的風險係數不一樣(詳見最後 Ref)。

我算是個很幸運的人，住在一個離婆家很近的地方、不用負擔太多在都市買房的壓力(住在德國的鄉下)，所以我計算過風險後，認為自己可以轉職。

但並不是每個人都有這樣的後援，正如我無法完全不工作、我轉職後都沒有休息就投入工作、已經一年沒有放長假，因為我負擔不起那樣的風險。

在讀這篇文章的你，需要根據自己的風險係數(年齡、願意承擔的薪水損失、未來願意過的生活)，去計算自己是否可以承擔某些決定。

但當你決定的當下，你會更了解自己，發現自己是為了什麼承擔這些風險、發現自己竟然可以、也願意承擔這些風險，只因某些對自己非常重要、但旁人可能無法馬上理解的價值與事物。

妳只需要當妳自己所定義的女性

妳只需要當妳自己所定義的女性，不需要當現代女性。

「我是一個偵探、...也是一個幫助迷途羔羊回家的人。」- 片中的 Enola 做了一個跟她媽媽不一樣的決定，我認為是此片最感人的地方。雖然她的媽媽一生都在為女權運動、打破上一代的價值，但她似乎也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就是強迫灌輸她不要成為傳統女人的價值。甚至，在 Enola 想要拯救懸崖上的小羊而弄傷自己的腳時，告訴 Enola，她「不應該」為了弱者而受傷，「應該」讓弱者隨著物盡天擇的法則，自然被淘汰。

但充滿同情心的 Enola，沒有辦法成為那樣的人，她放不下被追殺的男主角，再次放任自己的同情心讓自己陷入險境。

這是 Enola 最脆弱的舉動、卻也是她整部戲最勇敢、最獨立自主、追隨自我，而不只是「聽媽媽的話」的決定。

我覺得，到此，Enola 才真正成為了自己所定義的女人。

不是一個現代女性，而是一個自己喜歡的女性。

而這樣，對每個一生都只有一次的女人，就夠了。

妳，成為自己喜歡的女人了嗎？

還是掙扎著，成為這個世界所喜歡的「雙贏女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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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f: 女性之間的鄙視鏈從何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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