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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雲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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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雖然厭世,但仍想好好活著(一)

青雲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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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高木夏星今年度最後一場表演的休息日,他總是在每年的這個時間點去祭拜過世的母親。

這次他又看見了熟悉的身影,他記得這個人,這次去祭拜母親塔位時經過過,印象中已幾回了,讓他不禁想著也許他的家人也是同一天去世的吧,高木夏星離開時好奇地走到那人走出的那一排,他忍不住一個個的看了過去,也許祂們會覺得他很不禮貌,但他只想滿足自己那一直叫囂的好奇心,終於在其中一個看到了與母親同一天忌日的人,是個年輕的男人,他猜測這個人也許還不到三十歲就過世了。

結束祭拜之後,高木夏星搭上公車後呆望著窗外飛梭而過的景象,腦海想著:『這一年一年的,人能記得死去的人多久?就算記得,該怎麼自處?』大一那年暑假母親回外婆家的路上遭遇車禍過世,一直到現在他還是會想念,只是隨著時間前行,他更多時間也開始轉移到其他事物與他人身上,每年在那邊看到那人,也許跟他一樣,用自己的方式記得離開的人。

他停下了過多的想像,告訴自己不要因為偶然的幾次遇見和禮讓的花束而有了過多的關注,想到了那束花,高木夏星心裡感到感激,今年他父親陪阿姨去旅遊,將打掃這件事交給他,偏偏夏星在最關鍵的事上掉鏈子,水果可以不帶,就是花不能少,尤其是白玫瑰,母親這一輩子最可愛的習慣或許是鍾愛白玫瑰了,哪怕只有一朵,似乎也能讓她的世界熠熠生輝,當一朵謝了便再接續另一朵,每次他回家看見白玫瑰總是安心,就像在說著:『媽媽在家喔!』

而父親在母親過世後與她的朋友在一起,前陣子剛結婚,比較熟悉的朋友知道這件事都說著不贊同的話,可是......

他們有共同的喜愛的人,在未來的日子裡能夠一起記著她,那對他們也是一種幸福吧!

表演當天,高木夏星穿上這次飾演醫生的白袍,他在舞台上出演著一個心理有問題的精神科醫生,他意外地喜歡這個角色,像他,也不像他。

結束後一群人在休息室中休息一會後陸續離開,明日還有慶功宴會再見面,因此不少人都趕著回家休息。

「星星,你姊姊什麼時候回家?」來看戲的朋友裝作若無其事地問著。

「下個禮拜。」高木夏星說著,邊換下了戲服。

「禮拜幾?」朋友又問。

「你可以自己問她,你們不是有在聊天?」高木夏星不明白地反問。

跟朋友一起來的女人笑了笑,女人有著一雙漂亮的眼睛,漂亮的眼褶,黑白分明的眼眸,像是會說話一般,她說著:「愛在曖昧不明時最美,多問一句就煩,少了一句又沒感覺。」

「......令人煩躁,我先去忙了。」高木夏星對這種推拉感到不能理解。

「禮拜三!」高木夏星走去更衣室的路上頭也不回地說著。

朋友聽到了他想要的訊息,開心地說著我等你!

等到整理完後,兩人搭著女人的便車,中間高木夏星的朋友先下車,期間兩人聊了一會,女人提到她未婚夫,女人說著他們兩人,她是汽車貿易商的女兒石原美勝,而她未婚夫春日朝是債權收購公司的負責人,說好聽一點是這樣,其實是個轉型黑道,幾年前她的準公公將一些違法生意處理了八九成,身邊跟的一些人總不能也處理掉,因此開始準備債權收購公司......

高木夏星腦海思考著自己能聽這些嗎?

「我未婚夫的照片。」女人從車子的收納箱裡拿出一張照片,是他們兩人訂婚時的合照,他看到照片時怔愣了一下,原以為要明年的今日才會再見到他,沒想到他是照片裡的男人。

期間石原美勝說了她對他很感興趣,然後提出了一個匪夷所思的要求:「我未婚夫有些事從不告訴我,你能假扮醫生每週三跟他聊聊,然後告訴我嗎?」

「......如果你們要結婚,總不能靠別人。」高木夏星說著。

石原美勝表情僵了一會,緩過來後才說著:「你說的也是。」她將車子停在路邊,下車站立了一會。

沒一會,高木夏星嘆了口氣也下了車,以無可奈何的表情說著:「走吧,我可以試試看。」

石原美勝笑了,隨即上車開車載著他過去。

到了一棟住宅大樓門口時,相較於隔壁更氣派的大樓,高木夏星還是有點意外,她未婚夫會住在看起來有些一般的大樓中,石原美勝只是說著:「裡面比較好看,他的眼光還是不錯的,他常說已經有了不錯的,他就不會想要更好的,挺與世無爭的一個人。」

『與世無爭?!』高木夏星認為石原美勝里的話他都必須打點折扣,他在電視看到的那些有錢人的世界通常是亂七八糟的,更何況她前面講的那些,債權收購公司通常不是好惹的對象。

石原美勝進了電梯,直達八樓,然後用鑰匙卡開了門,一進去就喊著:「阿朝,這是醫生,你跟他聊聊,最近不是失眠嗎?」

剛洗完澡的春日朝聽到聲音知道是石原美勝,隨意擦一擦套上衣服走了出去,也瞧見了高木夏星,聽石原美勝介紹他是醫生時,第一眼覺得這個醫生有點眼熟,也困惑著這醫生看起來過於年輕。

「頭髮還沒擦乾。」美勝拿過春日朝手上的毛巾想幫他擦頭,但身高差了二十公分,眼見春日朝沒想低點,她又把毛巾塞回他手上。

春日朝倒了杯茶給高木夏星,讓他在客廳稍坐一會,自己回到浴室吹乾頭髮。

這點時間中,高木夏星打量了客廳,心裡想著是很舒適的擺飾,不是什麼黑白色系,而是溫柔的木頭色和米色為主,有兩張照片在客廳的電視櫃上,一張是他與一個年紀稍長的男人的合照,兩人面色都面無表情,卻也因為這樣看起來格外相像,而另一張是他與一個年輕男人的合照,是他今天看見的那個人的照片,照片裡的兩人還有些稚嫩,可是笑得很開懷,眼角滿是摺痕。

「我先走了!」石原美勝接了個電話後突然這麼說著,對著夏星眨了眨眼,做了口型說著:『交給你了!』

因為石原美勝先走了的關係,春日朝有些疑惑,儘管她已經跟他說過了,他只好拿著他想喝的黑啤酒和杯子朝著夏星走了過去。

兩人簡單地聊了聊,高木夏星中間提到自己姊姊。

「你姊姊不會叫夏日吧?」

「不是,是夏月。」

「我們家沒有夏日。」

「哈哈哈。」聽到沒有夏日的時候,春日朝哈哈笑了出聲。

「很開心能娛樂到你。」高木夏星面帶微笑說著,對於名字他一直都覺得很有趣,別人拿他們姊弟名字開玩笑時,他也覺得無所謂。

「冒犯了。」春日朝滿臉歉意的說著。

高木夏星看著他,覺得他意外的溫文儒雅,人跟名字一樣,說起話來也很有條理,不急不徐,也沒有過度條理帶來的壓迫緊張感,簡單來說就是--舒服二字。

「石原小姐說你最近失眠,是有什麼煩心事嗎?」高木夏星閒聊夠了將話導到正題上。

「你真的是醫生嗎?」春日朝笑著問他。

這問題讓高木夏星心跳漏了一拍,故作鎮定地問著:「不像嗎?」

「太年輕了,不過也可能是娃娃臉。」春日朝偏頭看著高木夏星,他覺得眼前人白皙的膚色看起來很像文組的學生,帶著黑色粗框眼鏡讓他年紀小了許多,不過想起石原美勝,決定先跳過這件事。

春日朝聊起最近睡不著,笑著說:「想起了過世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

高木夏星聽著這淡然的話,感受到字裡行間只能接受的被動,讓他心裡有些觸動,於是他問著:「人能記得死去的人多久?就算記得,該怎麼自處?」

春日朝想了想,正色說著:「記得便記得,忘了便算了,終歸是要好好活著,每個人有不同的活法,而我自然也有我的。」身後的那些人們是他持續前進的理由,他也知道,那怕有一日那些人都一個個離開了,他仍可以繼續前行。

「工作壓力大嗎?」高木夏星覺得還不是時候,沒打算多問些有關他口中提及的過世的人,轉換了其他的問題。

「還行,事情來一件處理一件、來十件處理十件,壓力大的部分大概是秘書排太多會議......」春日朝說完拿起手機打了電話給自己坂口秘書,沒一會電話便接通了,他淡淡地說著:「你一天排四場會議根本沒有效率,調成一天最多兩場,文件依照徐姐的分法再分過,明天中午前我希望能看到成效。」

高木夏星看著他講完電話又掛掉電話,神情帶著些微訝異,困惑得問著:「我不須迴避嗎?」

「沒關係,也不是什麼大事,大事你也法插手,不是嗎?醫生。」春日朝反問他,語氣很像在跟老朋友說話似的。

說著醫生兩個字的聲音帶笑,緩下的語氣就像在呢喃一般,這讓高木夏星又想起自己只是個假醫生,掩飾心虛地看向手腕上的手錶發現時間過得比預計的快,他趕緊說著自己該離開了。

春日朝起身打電話到管理室幫他叫了車,跟他約定下週同時間再見面,送他進電梯後,打了電話給關秘書,讓他去查查這個醫生。

入睡前,他覺得有人能聊聊似乎也不錯。

春日朝在照片裡看見高木夏星在劇場忙裡忙外的身影,然後,又看見他跟大家揮手後拿著自己包包去搭了車,穿著白袍的樣子確實很像醫生,手中的照片有幾張則是他與石原美勝在咖啡廳的照片。

看著桌上的照片,春日朝想誇讚自己的生活秘書,把一個人的生活拍的活靈活現的,這麼想著他還是打了電話給秘書誇了他。

「老闆過獎了,聽說坂口桑的兒子最近被你念了,是否需要我去協助?」電話那頭的關秘書說得認真。

「讓他再試試,二十出頭的年輕人總該歷練一番,坂口那邊你再替我安排時間,我也該過去看看她。」春日朝掛掉電話後看向桌上的電腦時發現又是週三,所以今天他們會再聊聊......

工作告一段落的春日朝一人待在辦公室中呆坐著,什麼都不想似乎也是一種樂趣,直到自家管理室打了電話給他,跟他說有個夏先生在一樓等他。

「我忘了,麻煩拿備用鑰匙卡給他,讓他先去八樓。」春日朝說著,回去的路上買了些吃的。

當春日朝回到家時,看見高木夏星自己坐在客廳裡打瞌睡,他走上前拍拍他的肩膀將他叫醒,「先吃點東西。」將自己買的食物在他面前晃了晃。

高木夏星被眼前的食物一晃也餓了,眼神跟著春日朝進了廚房拿了盤子出來都沒離開過,就像一隻嗷嗷待哺的小獸,心想著這人也不知道怎麼弄的,把食物放上盤子後讓一切看起來就像餐廳菜一樣。

兩人這麼吃起了飯,高木夏星還幫忙清洗碗盤,隨後兩人在客廳裡閒聊著,如同認識多年的朋友一樣,當時間到了九點時,高木夏星的手機響起,他接起電話:「開會?可以。」

春日朝知道他要離開,請管理室替他叫車,開門送他離開時,他靠在門邊說著:「下週見,小春醫生。」

高木夏星有一剎那的訝異,但下一秒他覺得自己像排戲時笑場時一樣笑了出來,說著:「下週見。」

隨著電梯門關上,春日朝也關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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