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體驗 │ 橘子與挖土機

橘子的季節

時光流逝如此之快，一年又即將進入尾聲，快到好像一轉眼，我們已經長大了，而父母、長輩們，都老了。

入秋後，直到這幾天，稍微感受到微涼的寒意，才驚覺，原來已經十月下旬了呢，又是橘子的季節。

採橘之路

早年，阿公在尚未過世之前，在我們山上的老家之上，再往上爬山將近一小時的路程，種植了許多橘子。依稀記得，那些年，橘子盛產的季節到了，我們家就有一布袋的橘子可以享用，當然，橘子不會自己飛到家裡來，得要有人上山採摘。故事就發生在某年，要去採橘子的路程上。

那一年，採橘子之前的夏天，可怕的發生了一場非常嚴重的土石流，在這場天災中，對於我們而言，非常幸運的是土石流從阿公家旁邊的地方崩落，剛好閃過家裡的房子，雖然不在現場，可當再次回去時，看見旁邊離的不遠的房子不見了，留下一整條的泥流似的痕跡，還是令人怵目驚心。

後來，山上持續了好一段時間的整治，常常看見挖土機在挖著河道、泥流等做疏濬。等到橘子採收的季節，除了多出來的河道，我們也漸漸淡忘這件事情了。

還記得那天，似乎是某個風和日麗的下午，整裝待發的我們，一夥人上山採橘子。

爸爸帶隊循著印象中的採橘道路走了許久，走著走著，突然發現，無法再前進了。

原來，前方也出現一條寬敞的、乾枯的泥流河道，說是河道，其實也不真的有水流經，而是當時土石流的流經之處，原本的土地被土石流沖毀，只剩下一堆土石遺留原地，不規則的土石阻礙了我們的去路。

當時，現場只剩下一台巨大的挖土機停在乾枯的泥流中央，不停的左右搬運著土石。

如果要繞過這段路程，需要繞非常非常遠的路，眼看著快到達的路程，我們好不甘心啊！所剩無幾的體力可能也無法支撐再次重新繞路前行，如果過不去，只能放棄橘子了。

『要放棄橘子嗎？』大人們討論著

『不要～不要～不要～』小孩子七嘴八舌的出意見

混亂中，不知道是誰出了大膽的主意，莫名其妙的竟也徵得大家的同意了。

大膽的主意

一群人，亂哄哄跑去土石旁，大吼著詢問那個獨自在工作的挖土機司機，可否用挖土機的斗子借道，稍帶我們一程，讓我們去對岸。

司機猶豫了一陣子，幾番溝通後，竟也同意讓我們依照此天馬行空的方式借道。

還記得那台挖土機，好大好大台，一次足以容納兩個孩子在斗子裡窩著、及一位大人在斗子邊扣著斗子，保護著孩子，被一起載運過河道的另一端。

躲進斗子裡的我，感覺雙手有點顫抖，興奮的情緒高漲，大約是初生之犢不畏虎，害怕是當然有點怕的，不過這麼難得的體驗，多酷啊～

那年，我倒是忘了橘子的滋味，但直到現在，我都依稀還記得那時候橘黃色的挖土機斗子，以及在斗子邊扣著斗子，保護著我被一起載運的父親的臉呢。

－Chia寫於2021/10/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