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Diane:我准备动笔了。

Ari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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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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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FS
今早又听了一遍Bojack Horseman的S6E10。的确,掏空自我、血淋淋的写作属于严重自虐,但自虐同样带来重生的快感——看你怎么选择。

这个话题下,我可能要写100篇短文记录随机产生的心情。我真的太兴奋了。我耳机里播放着随机推荐的音乐《I will survive》,尽管我要写的东西根本配不上这么高尚的音乐主题。


年初下载了一个app,叫倒数日。我将“2025年5月21日”输入一个计时板块,将这组倒计时设定手机桌面小组件。

所以说,我离我目前最期待的一个生日还有69天。

这个生日重要到我在距离它100天前,就已想好自己到时庆祝的方式。我要向全世界宣告我赢了——我是好人,我是正常人,我是道德高尚的人,我是幸运的人。4年前,我站上了与2019年的他同样的起跑线,我们的赛程轨迹十分相似,然而他在2019这个时间节点输了。我赢了,我很厉害。

但这并不是一个光彩的比赛。说实话,很无聊。除了对我本人,这个比赛对世上任何一人都是毫无意义的。在前面铺垫了这么多,大家读到下面一段大概率会骂我。

每每写到这里我就觉得没必要再解释下去,但我还是写一下吧:

“我赢了”意味着我维持了一段长达4年的感情,我找到了很好的伴侣,经过4年近距离甚至零距离的相处,我依旧爱她爱到相信我们会在一起一辈子。

然后最重要的是,我没出轨。

我真的很难再在一个非私人的表达场域继续说下去,尽管在这里我被旁人阅读的可能性不大,也几乎没人会对我的私生活感兴趣。但我想咬咬牙,继续解释这场比赛的背景:2019年这个与伴侣恋爱4年的人出轨了我(我当时还是一个心智未成熟的女大学生),他使我在很长一段时间对长期亲密关系产生畏惧,也对自己经营亲密关系的能力完全失去自信。但4年后的我反倒经营好了我所处的亲密关系——这很大概率得益于我的伴侣是世上最好的人。这是我的幸运之处,也是我的厉害之处。我赢了,我打破了他的诅咒。


一个月前,我找到了2019年我使用的那部旧手机。我曾在那个手机上跟他相识,整日聊天到凌晨3点。我本试图在残留的数据中寻找一部分当时的记忆,比如我觉得难忘的对话,他给我写的情书,我们在一起拍的照片等等,但什么都没有。我的数据人生仿佛是从2021年开始一样。我在换掉这部手机时将过往与他的回忆删得干干净净,那时的我对他的态度是什么?厌恶、讥笑、嘲讽?但基本都处于一种自我保卫机制——这个人伤害过我,我恨他说明我还在意他。

不同于现在,他对我而言已经变成了生命中的一段“素材”,或是一个象征性的“地标”。从前者的角度来说,我会以内容创作者视角,规划它最终是否会呈现在我个人的作品集中,以及最终的呈现是什么形式:漫画?短篇小说?散文……从后者角度,我已将他当成一个学生时代处处较劲的同学,会时不时看看他的生活如何——他过得不好,我就嘲笑几句;他过得好了,我会在有点不舒服的同时强迫自己变得比他还好,仅此而已。这是我还记得他9位数字的微信号码的唯一原因。我不会再与他联系,我只想在某些时候远远看他一眼。

等待胜利的这些年里,我以喜人的速度变成熟。

比如在5年前(我还没有遇到伴侣,这场比赛还没有开始),我当时渴望打击他的方式是,找一个家境、样貌比他厉害数倍的帅哥谈恋爱,然后与他在某个地方不期而遇,让他面对闪闪发光的我们狠狠自卑!

再比如在3年前,我幻想自己“庆祝胜利”的方式是独自去他在的城市,跑到他的学校找到他(这过程中大概会经历许多波折,要去打听教学楼是哪栋、英语系办公室怎么走、有没有一个姓黄的英语老师),或者我还能在校门口一眼认出他,或他的车,接着找个地方像老朋友一样聊一聊。

虽然比5年前成熟一些,但这个想法现在看来依旧很幼稚:说到底,我那时还是放不下他。你想继续承袭父权社会对你的塑造标准,将自己打造成另一个人——一个标准意义上“男人的白月光”的身份去见他,你想看到他眼前一亮的表情,你想收获他对你身为一个女人的认可,你想让他再度对你产生爱慕、恋恋不忘,你想……

你想报复他,说明你还想他。但说实话,那段时间没法不想他。3年前是2022年,我在上海。那年春天的每段睡眠几乎都伴随奇怪的噩梦。封控的几个月里,他多次在我的梦里出现,我梦到他跟我并肩躺在竹林里的秘密酒馆,梦到他带他的老婆介绍我认识,甚至有次梦见他给我了一枚订婚戒指——可笑的是,那枚戒指只有一半。这是我现实中都想不出的讽刺剧情,竟然清晰、真实地出现在我那段时间的梦里。

大概在2年前,我开始倾向于在30岁前与他开启一段属于两个成年人的严肃对话。因为他的婚姻算是我的“婚姻启蒙”,也是我认知范围内十分标准的异性恋婚姻生活的失败模型,他代表了很多中国社会的普通男人:他们天性不坏,自命不凡,欣然承受这个社会对男性的额外优待,但依旧逃脱不了传统生活观念对所有人的绑架与限制。我想问他的生活现状,有没有后悔当初辞职转做老师的决定?生孩子有没有帮助你们维持住这段两人都失去激情的婚姻,还是让你们的生活更一地鸡毛?你有继续向外找寻精神慰藉吗(是否又出轨过的委婉说法)?……尽管我觉得一个男人对这些问题的回答意义不大,但那个男人是他。我对他还是感兴趣的,只不过披着野生研究者与学术的皮。

但现在的我已经完全不这么想了。我不再想见他,不想与他产生任何形式的关联。因为我知道这对两个家庭都不是什么好事情,会让2乘以2,甚至乘以更多的人徒增烦恼,我不应该出于好奇八卦或者内心深处一点点不甘心的私人感情毁掉两个家庭生态的平衡。

更重要的是,我听见内心有个确定的声音说:

我已经放下了,真的。


说回旧手机。

虽然没有在手机里找到什么与他相关的记录,但我找到一组照片。是我在2019年的生日前,这个即将面临年岁2字打头(哇现在想想好幼稚)的时间点,拍的一组身体的照片。

也可以说是19岁末尾拍的裸照。

忘记是受当时什么风潮影响,似乎有种说法是20岁后你的身体会变老,所以女孩要记录下十几岁身体最年轻的状态。那时的我留着长长的齐刘海,身上有一圈减不下来又拼命想减下来的赘肉,脸颊婴儿肥,试图通过披散的头发尽可能把脸勾勒出棱角。画面里想大方展示身体,但动作上还是很羞涩。

最后拍出来,整个人的状态都挺尴尬。很可爱也很可笑。

我那时应该也给他发过类似的照片,比如性感的内衣照和身体某些局部照。但我守住底线不给他发这一组的最大原因,不是洁身自好,而是我很自卑。这些照片没有p图,而我的素颜相貌被他不留情面地打过低分——虽然他在当时是玩笑口吻说的,后面还补充了句”但我不在乎你长什么样“,但这依旧对我影响很大。我想让自己变得完美,我觉得我完美才会被喜欢。于是我在他第一次来找我之前拼命减肥、健身,试图让他不仅从精神上喜欢我,也从肉体上喜欢我,不,不奢求喜欢,不嫌弃我就好。

对,我当时是一个很低的姿态。尽管是他主动追求我、毫不掩饰对我的好感,但我并没有感觉自己掌握过什么主动权。相反,我会因为他的社会身份、留学经历以及每日去健身房练就的身材——这些我那时都没有——而自卑。

作为一个对过去人生中任何决定都不后悔的人,我唯一想对当时的自己说的话就是:

“别被他装到了!那时候他比你多的东西,你在他这个年纪都会有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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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就写到这儿。我是在整理素材,亲爱的Diane。我想在今年将过去的故事都写出来。

CC BY-NC-ND 4.0 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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