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無邊無際的空白
有形和無形的人事物都有邊際,也都需要有邊際。確認一個存在從哪裡開始,到哪裡結束。眼前看起來無邊無際,通常不是真的那麼遼闊,是形象超出了能夠理解和感知得到的範圍,察覺不到盡頭,是觀測者的能力限制。
相對於填滿的空,相對於色彩的白,相對於擁有的無,有時候是真的沒有,有時候是即時運算還沒跟上,有時候是在地圖設定裡選擇隱藏其他玩家,不然有限的能力跑不動遊戲。畢竟在這世界的一億四千八百萬平方公里上,來來去去有八十億個人。
想要看到空白,大概只能盯著家裡的白色牆壁,或是在螢幕裡開一個新的發文畫面,在任何平台的後台、數位裝置的程式,記得不要使用夜晚深色模式,並且忽略周圍的使用介面。雖然沒有經過測試,應該能支援永無止盡地往下,有著邊際卻無邊無際的空白。
比起閉上眼不去看的全黑,全白的感覺更像是無限可能,什麼都沒有,所以什麼都可以有,也可以什麼都沒有。很多時候我更需要後者,這世界已經有太多的正確、框架、條件、標準,太多的理想、規矩、論述、榜樣。
人心叵測難懂,這句話不完全是壞的意思,變化多端是客觀描述事實,總而言之是難以理解。不滿足於現狀,卻無法表達心中想望,不是被限制封口,是自己都想不透徹到底想要什麼,說不清楚外殼裡面裝著的是什麼。
披著羊皮的狼知道自己是狼,披著人皮的我時常不太知道自己是誰。在一片空白裡,戰戰兢兢寫著台詞,眼角餘光張望著尋找同類,期待會不會對上其他人的視線。如果這世界是個巨大的舞台,我究竟演給誰看,下一幕是獨角戲還是群眾戲。
凝視蒼白的現實和貧瘠的事實,自得其樂的高歌歡唱,乏人問津的缺少關注,身在其中的不感興趣。嘆氣前的深呼吸,轉移視線抬頭望天,即使看著的是有邊有際、有油漆刷痕、有角落掉漆的白色天花板,就當作是逃避。
想要怎麼收穫,要先怎麼栽種,哪怕分不清是付出還是磨損,盡力的是過程。還是要偶爾記得回神看看自己,在不知不覺消耗殆盡之前。和自己說話,也和不特定的複數對象說話,據說如果想講出優秀的故事,不能說的面貌模糊,但那是人類的最大公約數。
擁有名下一方天地,是覺得安心,還是仍然渴望逃走,即使無處可去。實際上沒有,想像裡沒有,就是真的沒有。想丟棄一切,同時想要更多,矛盾的混亂是內心的不平靜,真實隱藏在虛無縹緲的灰霧和模稜兩可的定義之間。
在紙上寫下一些新的,擦掉一些舊的,再換一張紙騰寫,螢幕裡同樣意思的操作更容易執行,改變的是形式,本質不變。創造著不算成分的內容物,拼湊和構築著自己之所以是誰的模樣,無邊無際的空白裡,有著無邊無際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