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死包丽的,除了牟林翰究竟还有谁?
(一) 牟林翰,你到底还算是个人吗?
尽管牟林翰把自己伪装成外表光鲜、形貌昳丽的青年才俊,身上也散发着一种自命不凡的优越感和居高而下的自豪感——行长公子、北大本科、文体干部、学生会副主席、支教保研……但是,这一张张面具的背后,却是令人发指的自私、冷漠、残暴与无情——牟林翰,你到底还算是个人吗?
说他自私,是为了满足他的一己私欲(睡到处女),就对包丽过往的情感、恋爱和两性生活随意指摘。哪怕我们不对“处女情结”本身作任何带有倾向性的评价,但从道理上来讲,男生只有和女方结婚之后,恐怕才有资格(先不论有无道理)指摘女生有无贞洁;否则,你也很可能成为女生(和你分手后)下一任男友或丈夫指摘的对象。再有,如果男生曾经和其他处女发生过性关系后又分手(姑且把这视为一种“不负责任”),那你又有什么立场指摘曾经和其他男生发生过关系并后又分手的现女友呢?更何况,以上两条反驳还是建立在默认“处女情结”的正当性的基础上,更遑论这一劳什子本身有无正当性就亟需检讨甚至彻底抛弃。当然,反过来说,“处女控”的男生或许并不会接受上述两条以“对等主义”为原则的理据,这也恰好印证了为什么说牟之极度自私自利。此外,在包丽曾试图提出分手时,牟企图以吞食安眠药后又洗胃而自戕相逼。但是,根据网友最新提供的可靠证据,这一可疑行径也被证明是其伪造处方。天哪,这种卑鄙、下作的无耻小人,连扬言伤害自己的桥段都要欺骗包丽,进而博得女生的同情、软弱和退却,再反过来助于其对包丽的再次伤害——“地也,你不分好歹何为地;天也,你错勘贤愚枉做天”!
说他冷漠,是对于包丽毫无真情可言,完全是任期摆布的棋子或随意玩弄的工具,两个细节可以佐证。一个是包丽曾因事去第二任男友宿舍(拒包丽自述,一次是拿荔枝、一次是等人),就仅仅因为她上楼去等以及对当时过程细节记忆(或交待)不清,牟就极尽挖苦、讽刺、贬损、辱骂之能事——说包丽“傻逼”、“骗鬼”、“不要脸”、“马了个逼”、“滚你妈的”、“卧槽”,还借机又质问并怀疑她和前任有过几次性经历(包丽说只有过一次),讽刺她是否见面很温馨、浪漫等等。这哪里是男女朋友之间的交流,仇人之间大抵也不过如此吧。二一个是当包丽妈妈与牟在医院碰面后,不仅没有宽慰阿姨,还抓住她大声吼叫,说“你女儿是个骗子”、“你的女儿不自爱”、“我就是传统的山东男人”;当北大老师赶到现场时,明显淡化事态严重程度,只是说(包丽)“没事了,在睡觉”——既毫不顾忌心急如焚的包丽妈妈的感受,又不挂念生死攸关的包丽之安危。这哪里是交往一年认识两年多的情侣,哪怕是普通朋友或同学在如此生死存亡的危机关头也绝不可能表现地如此冷漠?!
说他残暴,从所谓的“处女情结”开始(其实只是其话术的噱头),牟持续不断且毫无休止地对包丽进行贬低、谩骂、侮辱、诋毁且反复无常,进而以扭曲包丽的价值观念、制造牟高包低的悬殊地位,摧毁她的自尊人格和心理防线——这个过程前后竟然持续了将近一年之久。此外,牟还提出诸如叫他“主人”(要求包丽自称为“(牟林翰的)狗”、支配包丽之钱财、下跪认错、自扇耳光、割腕、拍一组裸照和性爱视频、为他怀孕再堕胎、做绝育手术并留下输卵管等令人发指且毫无人性的无理要求,或以自己割腕、吃安眠药及洗胃(伪造)等具有暴力倾向的极端方式反向相逼。这该是心理多么扭曲、变态、血腥和残暴的极端人格者才会做出的举动?
说他无情,一来是聊天记录中牟还承认自己曾四次让包丽服用避孕药,只顾自己爽快而毫不顾忌其对女生身体可能造成的危害;二来是包丽服药后,牟在从出租车到医院门口时,并没有抱起或背起包丽,而是硬生生地拖进医院(甚至在宾馆时还有疑似殴打包丽的情形);三来是牟前赴内蒙古支教后再也没有来医院看望过他口子“一辈子最爱的女孩”;四来是他昨日接受媒体视频采访时掩盖事实、转移重点、淡化矛盾,言之“争吵的重点不是处女情结”、“不明白什么是且否定有精神控制”、“已接受警方询问并已结案”云云——完全是平静如水,轻描淡写,闪烁其词且顾左右而言他;不仅是无情,简直是绝情到底,毫无人性!这一幕,像极了25年前克拉玛依大火后前去维稳的周永康——“目前,死亡和受伤人员家属及周边群众情绪基本稳定,当务之急是尽快恢复克拉玛依市生产生活各项工作”!
(二)高校官场文化,远比你想象地更加肮脏
对于牟林翰而言,只有他自己的利益、诉求和欲望是真实存在且必须被满足的,别人的生命、青春和身体都是不值一提;只有他自己是人,除他之外的,不管是女友,小弟更遑论普通朋友、同学都猪狗不如。如同他所在的特权阶层一样,只有他们个人、家庭或子女的前途最重要,别人的孩子都不是孩子,别人的父母都不是父母;只有他们自己的事是天大的事,别人再苦、再累、再可怜都说自找、活该、无所谓?!这种特权者极度的自私、冷漠、残暴与无情以及由此衍生的特权阶层独有的傲慢、虚伪、可鄙和恶臭,又是如何形成的呢?
长期以来,以北大为例,高校及其各院系之学生会、团委和支教团等学工系统内部鱼龙混杂,早已不是什么新闻。仅以我个人极其有限的信息来源,就知道有海南省委领导的千金,中建二局领导的孩子,泰安市委组织部领导的公子,现在又多了进出口银行山东分行行长的儿子。藏污纳垢之腌臜则更是数不胜数,有院团委干部挖师兄墙角和师姐厮混后结婚后又出轨所带班级的本科女生的,有曾任校团委某部部长(后为中央选调生)打彼时女友致其不敢出门上课的,有院学生会主席支教期间和当地高中男生发生两性关系,以至家长找到北大且中学校方和北大支教帮扶关系就此中断的,有校学生会主席为了竞选始乱终弃而政治联姻的,跑遍大半个中国公费拜票的……乱搞男女关系、借机贪污腐败、里外阳奉阴违等纪律涣散、道德败坏乃至伦理底线尽失全无等怪现状在北大校园官场中可谓比比皆是。
与此同时,高校官场自然也是个“名利场”——毕竟,“人都是命,要好好珍惜”。谁都知道,全国学联轮值主席,北大校会主席做一把,清华校会主席做一把;如果你轮到了北大场,那你就直接成为全国学联轮值主席,甚至还兼全国青联副主席,直接享受正厅级(正局级)待遇。与此相关,学生会、团委、支教的政治资本和保研、深造乃至毕业求职或留校的晋升通道同质异构,前者是政治和道德考核,后者是专业和能力培养。所谓“德才兼备”,“德”是要听话,听大佬吩咐的话,听权贵命令的话;“才”是要出活,出党团安排的活,出组织交待的活。更为讽刺的是,校学生会办公室里据说一直挂着一副对联——“与有肝胆人共事,从无字句处读书”。请问,字句今犹在,肝胆何存乎?
就牟个人而言,曾任院学生会外联部长、校团委文体部副部长、校第三十四届学术会副主席,并通过支教保研被录取为经济学院金融硕士……这一连串的头衔、职位以及利益之上通下达的输送渠道和交换机制,让我们看到了作为校园官场之精英代表的牟林翰,老师心中“有目标、有热情、有担当的优秀学生干部”和同学眼里“做事靠谱踏实,为人重情重义”的牟部长、牟主席,是如何一步步地习得这一整套权术,又是如何恰如其分且老练独到地贯彻演习。以下三个小例简要作以分析:
其一,在“PKU政管学生会”微信公众平台上,牟的个人简介中充斥着“缺点是不会做自我介绍”、“对我就是不爱学习”、“如果有不符的可以来战”、“风采展示主要靠脸”、“但是我乐观啊!开朗啊!自信啊!……”等极度狂妄自大之字眼。其二,根据《南方周末》文章(《“不寒而栗”的爱情:北大自杀女生的聊天记录》)之披露:牟曾指导包丽竞选新一届的校学生会副主席以及如何用好其亲自操办的作为北大最大的文艺活动“校园十佳歌手比赛”之门票分配权以助选的前前后后。寥寥几行,零零几事,足以见得牟对于官场上的权谋手段之熟稔,不管是示弱求助还是巴结讨好,不管是虚与委蛇还是工于心机,不管是远交近攻还是以权谋私,甚至欺上埋下、以大压小等等,在牟这里都完全不在话下——真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更讽刺的是,这套权术不仅帮助牟本人步步高升,也成为他靠近、吸引和掌控包丽的方法手段,进而将其背后的逻辑和哲学潜移默化地贯彻于两人情感交流和两性生活的方方面面——真是举一反三,触类旁通。
其三,昨天南周文章发出后,有一张聊天记录见诸网络,大概是牟的某个小弟前来打探问询(简称“告密小弟),略略几语中其各自形象真是无比鲜活又极为典型。小弟开口“大佬”,首先亮明了自己的立场(挺牟派)且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低于牟)——毕竟,在他眼里,人死了无足挂齿,变态狂与我何干,最重要的是大哥-小弟的权力结构和同处一营的政治关系最为重要。第二句,“有人在朋友圈传你”,说的相当中立客观,描述而不评价,传话而不多问;第三句,“还请留意”,好一个“还请”,一表提醒,二显忠心,分寸拿捏之恰当真让人不得不佩服,奴颜婢膝之顺服真让人不得不羡慕。短短三句不足十五字,既是主动靠拢表示亲近而不越位,又是中立描述拿捏分寸而不过分,还一副虽体谅圣上但又不得不言的老臣之姿,真是让人想起来刘备托孤时的诸葛亮或康熙千叟宴上的索额图。我有时候真的在想,这些年轻学生是啥时候、从哪里、凭什么学到这些说话办事的技巧套路,又是如何一点点、一滴滴内化为自己语默动静体自然般地内化为自己的修行与操守——真为不解,实劳我心。
不过别急,更精彩的还在后面。这个帖子能在网络传播,断然不是牟本人为之,肯定是这告密小弟静观舆论风向之急转直下,念牟之“大佬”座次恐怕不保,马上割席断义,发到网站以求公众关注,同表自身倾向。或许,就是在那短短几十分钟甚至十几分钟内,从前面的谄媚讨好到后面的大义凛然,从前面的追捧臣服到后面的随踢乱踹,完全无关对错真假,也不顾是非善恶,一切都是利益和实现利益的工具,一切都是权谋和落实权谋的手段——真是“爱恨就在一瞬间”。值得一提的是,这个告密小哥让我不由得想起艾未未纪录片《老妈蹄花》中成都市金牛区派出所法治科的徐科长,如果说徐科长是共产党官僚体系中泼皮无赖最典型的代表,那么告密小弟在某种意义上真是官场现形记中最取巧逢迎,见风使舵的典范。
正是这一官场系统及其背后的权力文化,在培养、锻造牟林翰成为学生干部和青年领袖的过程中,也蕴藏并助长了他的威权人格,在使得牟、包二人彼此吸引、靠近并最终交往的同时,也为牟活学活用并转嫁旁人而埋下了祸根。那些接近权力的年轻人,由此也嗜血成疾,无比入戏——不管是少女的处血,还是权力的污血,全都要舔干吮净,一滴不漏。这种把变态变常态,把鲁莽当天真,把肆虐当任性,把丑陋当异类的权力小丑,玩弄了别人,也终究会玩丢自己——飞蛾扑火,自取灭亡。更为讽刺的是,这位曾在竞选手册的“工作思考”栏写下“通往至善之路”的牟老师,现在还在内蒙古某中学支教,甚至还宣传“希望不仅将知识,也将北大精神带到西部去”。也不知道牟会不会重走他隔院学姐雨露均沾的老路,那还真是“一年西部行,一生西部情”呢!
(三)权力社会中,卑鄙依旧是特权者的通行证
回到牟包事件,必须说明的是,两人间并不是字母圈意义上的BDSM,或在常人看来有些扭曲抑或变态的“猎奇”事件。不管是南周原文有意引导至这一噱头(“不同寻常的恋爱样本”),还是公众趣味总在男女情色之处打转,我们都要非常明确地说清楚,牟包事件的本质,是毫无人性的变态狂通过惨无人道的身心胁迫和精神暴力施于对其有重度精神依赖的女友以致其不堪重负而最终惨死的扼腕悲剧。
字母圈的前提是自愿(consent),本质是游戏(game),讲究的是法度严谨,内外有别——所谓“跪地成奴,起身为友”。对于m或者sub而言,其最终目的不是为了虐,而是为了爽;虐是爽的手段和方法,爽是虐的目的和结果。在牟包事件中,看似挂着字母圈或BDSM的外衣,一会“妈妈”一会“狗”;但事实上,牟是通过一系列PUA式的话术和“煤气灯”(gas lighting)式的操纵法,隐藏事实,改变倾向,控制对方,从身体到精神到人格,从感情到两性到自尊,最终彻底摧折、瓦解以至毁灭。换言之,任何病理化、个例化或事件化的描述或想象,都忽略了这一病态关系的普遍性和危害性。
如果非要说牟包事件的性质是S&M,那也绝非是情欲的S&M ,而是权力的S&M——一整套父权(patriarchy)话语下的权力叙事所奠基而成的令人窒息的社会装置。也正因为此,事实上有相当大一部分女性在亲密关系或两性情感中或多或少都会面临或处于这种结构性、系统性和持续性的控制、压迫甚至是虐待中。程度有深有浅,问题有轻有重,但这种权力关系确实遍地都是,甚至插翅难逃——因为它和整个社会的权力机构和文化土壤相当暗合——那些本应出现的,非但没有及时、有效地成为化险为夷的及时雨,反而主动或被动地成为了加害者的共谋或帮凶。
从10月9日包丽送进医院救治,到11月初被宣告脑死亡,直至昨天(12月12日)消息在媒体上发酵,前后两个多月,校、院团委及学生会、港澳台留学生办公室(据说包丽为澳门生源)以及法学院和政管学院主管学生工作的负责老师,竟无一人在院系或班级内部、校内BBS或其他信息平台提及此事,取而代之的是全院、全校、全网范围内的消息封锁。这两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警方调查取证的结果又是如何?学校和学院在这一过程中又了解或获知到哪些新情况?就连包丽妈妈12月6日提交给校团委的关于牟林翰的举报信,整整一周过去了有何结果,我们一概不知——不需要知道,不允许知道,也不可能知道——毕竟,对于贵校,面子永远比人命重要,下压永远比澄清及时。但是,请不要忘记,拳打脚踢是暴力,侮辱遍地是暴力,沉默无声也是暴力——甚至,是更加无声、恐怖而令人窒息的暴力。
学生方面,或许是因为包丽的留学生身份与同院系同学联系不多(特别是7月搬去牟家居住之后),或许是因为大四没有专业必修课且大家关乎保研、出国、工作而各忙东西,或许是上面授意不要声张,听不到任何关于此事的讨论、追踪和汇报。更不要提那些久经考验的“护校宝”们,说媒体不专业,说记者有污点,说文章有漏洞,说证据不充分。我还特地问了与包丽同院同级的女生,同学们会不会有自发组织的纪念活动,她坦言恐怕不会,可能是因为忙没时间,可能是因为不熟觉得没必要,也可能害怕真组织了老师或学校找麻烦。这让人们不由得想起近整整二十年前(2000年5月)的邱庆枫事件。尽管两事性质并不完全相同,一个是强奸未遂并杀人灭口,一个是身心控制且逼迫致死,但人们犹记得那时学生们为邱开追悼会、在BBS上纪念逝者并声讨校方,甚至还一时升级到在三角地悼念。包丽啊,那一朵朵白花为什么为你绽开,那一支支蜡烛为何不为你点亮?难道阳光、月光、星光和灯光在照耀着的,是否是你的面孔——欢笑,或者哭泣?
老师方面的表现,则更是令人咋舌。直到昨天南周文章一出,如“帝国主义亡我之心不死”或“境外媒体极尽抹黑能事”的阴谋论式的论调再次横空出世,指摘原文作者及所在媒体过往“劣迹斑斑”因而不作为信。其中,同院老师的一条朋友圈(点赞者之一为同院学工老师)的论调更是让人心凉不已。真是不敢想,如果当时女主是他们亲生女儿,他们是否还会如此理中客?
请问,包丽是不是咱法学院自己的在读学生?你们是不是咱法学院的在职教师?记者和媒体的陈年旧事先暂且按下不表,那人去世了是不是真事?聊天记录是不是实锤?以及,警方调查到底有何结论?你们作为法学院的老师有没有给包丽妈妈及其家属提供法律咨询服务?再往前的心理健康咨询——也不知道你们是咨询心理问题还是维稳有心理问题的人——有没有及时和到位?再再往前的生命教育、两性教育和德育教育又有没有匹配和跟上?你们说记者和媒体吃“人血馒头”,那我想问你们的白面馒头在哪?为什么不借机普及生命健康、心理健康和两性健康等相关主题的教育活动?反过来,学生举报所谓言论、思想错误的自由派学者时你们立竿见影,自己院系的孩子出了人命怎么没见你们当即立断?
每次对外都是以“阴谋论”拒斥,对内都是以“顾全大局”劝说,自己从来没错,问题都在别人。退一万步讲,哪怕有错,大事不能道歉,小事不用道歉,反正就是不道歉,像贵党一样永远伟大、光荣、正确,并从胜利不断走向新的、更大的胜利!如果真要“阴谋论”一下,请问身为中国进出口银行山东分行行长(2018年上任)的牟林翰之父牟毅,您在小牟高考、竞选、保研和此事上有没有干系?如果真要“顾全大局”一下,请问在北京大学刚刚宣布将于2020年建成世界一流大学乃至全面建成小康社会之日最后不到20天的时候出了这一档子事你又该如何解决?
说到牟父,我顿时想到了包母;想到包母之前,我还想到了3年前遇难的江歌和她妈妈;当然,还有刘鑫,还有陈世峰。别说,刘鑫和牟颇有几分类似之处。媒体人王志安在采访刘鑫时曾问她,当时江歌在外面和陈世峰对峙的时候,你怎么没推开门出去看看?刘鑫说,我害怕。王接着问,你害怕,那你觉得江歌怕不怕?刘说,我不知道。好一个“我不知道”,自私自利的程度和牟真有一拼。你害怕就是害怕,江歌害怕就不是害怕;你想睡处女就要睡到,睡不到就要把女孩往死里逼,直至把人逼死都无所谓?!你们都还是人么?只有你们是人,别人都是猪狗不如么?你们的心还都是肉长的吗?良心不会痛吗?不会像江歌妈妈和包丽妈妈一样痛吗?一个24岁,一个21岁——“没了,才知道什么是没了……”
有时候,我在想,把希望寄托于这些所谓师长、领导,以期还包丽一个清白与公道,是不是有点异想天开?毕竟,他们当中,有二十年前始乱终弃致使女学生自杀的长江学者,有上个月以相亲之名骗炮且一天之内会见四位女子并发生关系的海归助理教授,有整整五年前因和外籍女博士玩换妻游戏且怀有身孕而被开除的青年学者,有娶了不止一个自己女学生作多任妻子和玩弄了一个女学生而和她人结婚离婚后再又迎娶了另一个女学生的文科老师——哦,对了,最后两个也都是你们法学院的。
别说是老师了,包括牟林翰之内的这些所谓学生干部和青年领袖,假以时日,要不然是中直机关的培养对象,要不然是央企国企、金融机构的得力干将,最差也能混个留校工作,甚至搞不好还能出个创业传奇。再多给他们几年,就又可以数一数常委里面几清几北,委员里面几文几理——真是“双脚踏上幸福路,人民的江山万万年”。
事实上,不只是牟林翰,不只是北大,不只是高校。时至今日,全社会范围内所蔓延的还是弱肉强食、赢者通吃的丛林法则;所推崇的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的生存逻辑。正如资中筠先生所言,一百多年过去了,上面还是慈禧太后老佛爷,下面还是义和团;从上到下都是扇耳光,从下到上还是磕响头。特权者的自私、冷漠、残暴与无情和特权阶层的傲慢、虚伪、可鄙和恶臭交相辉映,而无权无势者的无知、无助、无力和无望又该归去何方,又还有多少被饿狼觊觎而岌岌可危?我们不禁要问,是谁给了这样的人如此之特权?是谁塑造了这样的评价与培养体系?又是谁让与之相应的文化和氛围在中国社会到处肆虐蔓延?凭什么卑鄙继续是卑鄙者的通行证,为什么高尚还是高尚者的墓志铭?
(四)包丽,我们等你回来!
整个悲剧中,或许有人会问包丽为什么不求助或声援,为什么不回击或反抗?还有人会质疑包丽的智商或情商,甚至换衣她是否真的心甘情愿,求之不得?至于前者,要知道PUA的关键,即在于隔离和分化,让你远离原有的朋友圈——与周遭疏离,与世界为敌,变成孤家寡人而孤立无援。至于后者,在牟长期身心折磨后,包丽或多或少对牟产生精神依赖。正如她自己和友人的聊天记录所示,她觉得自己“基本上心死了”,甚至觉得“对于爱情都很厌恶了”,还说自己“已经跑不动了,分不动了”。
在外人看来,拒绝或远离牟林翰或许只是一声“不”或直接拉黑那么简单。但对于包丽而言,或许是她生性软弱,或许是她不谙世事,或许是她敌强我弱,就好像陷入泥淖中一般难以抽身。有人把包丽最后的选择理解为一种逃避。但事实上,这或许是她拼尽全力作出的真正的、最后的的反抗——也只有通过选择死,才能彻底逃离牟的魔爪;而这却耗尽了包丽全部的力量和勇气,也耗尽了她最后的生命和青春。你的故事,让我想起了两年前这个时候上映的电影《芳华》中的小萍。你和小萍的遭遇与宿命固然不同,但在你身上我似乎看到了小萍的影子。
诚然,善良从未是说来听听的易事,正直也并非是交口称赞的传说。相反,善良只有碰触邪恶后才会显得晶莹剔透,正直也只有遭遇不公时才能愈发屹立坚挺。对于善良者而言,最大的馈赠不是给予她们平顺的命运,而是让这颗善良的灵魂能被其他善良的灵魂在茫茫人海中识别并珍惜;哪怕善良终究不能携手相依,也能感受到这份温存持久而坚定。对于正直者而言,最大的褒奖不是祛除她们曲阿的遭遇,而是让这根正义的脊骨能被其他正义的脊骨在漫漫黑夜中搀扶并支撑;哪怕正义终究不能照亮黑暗,也能眺望见这份星火影绰却不息。哪怕这善良和正直意味着悲苦,善良者和正直者也甘愿承担,因为这或许本身就是她们注定的宿命。
我知道,此时此刻,赋予你善良或正直的命名为时太晚,我更加感受到的是你的顽强和勇气——用你那残损破败的手掌和伤痕累累的身躯,顶起只属于自己的最后一片天空外的光亮。而我们,作为她的校友、学长、同龄人,和无数像这盛世下的蝼蚁一般苟延残喘在这国度的普通人,又该为你做些什么呢?
听你的同学说你是澳门生源,不由得使我想起了那首《七子之歌》——“你可知‘妈港’不是我的真名姓?我离开你的襁褓太久了,母亲!但是他们掳去的是我的肉体,你依然保管我内心的灵魂……”
1999年12月20日,澳门回国,那一年我刚满7岁,比当时领唱《七子之歌》的容韵琳小不到2岁。时间真快,马上就整整20年了,可惜你没有等到澳门回归20周年的那一天;如果你还在的话,北大澳门回归的庆祝活动肯定又要少不了麻烦你。今天中午,我从家坐车来学校的路上,轻轻哼唱了好几遍这首小歌,不由得泪眼婆娑。我没有见过你,只是看过你两张照片;我没有去过澳门,离最近的一次香港之行也是四年半前的光景。我给你的微信发去了好友申请,上面写着“学妹,一路走好”;尽管你或许再也没有机会通过我的好友申请,但我想我会一直记着你的名字——就像澳门的名字不是“妈港”,你的名字也不是“包丽”,我们或许有属于我们共同的“乳名”——命由我们不由天!
尽管现在我并不知道它是什么,但我相信我一定可以想到它,你也一定可以听到它;或许是你明年4月生日的时候,或许比那还要更早,我们早晚也一定可以看到——一个不被玷污,无受苦难,永远健康、阳光、乐观而真正熠熠闪光的你。到时候,我,我们大家,会一起轻轻地呼唤你的乳名——等你回来!
2019年12月13日
一位与你素未谋面的同院学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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