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夷所思的刑事案——02.在出境口岸知道自己被犯罪了

2017年5月25日，深圳。

早上6点多，火车抵达深圳布吉，我直接通过滴滴约车前往龙华，帮朋友取点东西。龙华是我的"根据地"，曾经在那居住了很多年，我基本上每次去深圳，都会在龙华走走。

8点多，我从龙华清湖站乘地铁，约一个小时后抵达罗湖口岸，按照计划，十一点左右我将会在香港与中国劳工观察的执行主任李强会面，并向他反馈对于华坚鞋厂用工状况的调查情况。

我持有的是磁卡式港澳通行证，所以可以直接走自助通关，在出境口岸，自助通关有两道闸口，首先扫描通行证，并进行第一次生物信息识别，识别通过后，人进入闸口，再进行第二次生物信息识别，正常情况下，第二次识别通过后，就可以走出闸口，算是完成了出境程序。

既然这么说，那很显然，我遇到了非正常情况。当我在闸机上扫描通行证并进行第一次生物信息识别通过后，进入闸口，在我身后的第一道闸门已经关闭，当时我处于两道闸门之间，当我进行第二次身份识别之后，第二道闸门并没有像正常情况下那样打开，同时，附近的几名警察快速赶来，并开启了肩上挂的执法记录仪，然后通过系统打开了第二道闸口，将我带至旁边的一个约2米宽，4米深的过道，一名警察拿走我的通行证去电脑上查询什么信息，另外有几名警察站在我的前面，将肩上的执法记录仪对着我，当时我旁边还有另外一名男子不知因为什么在那里等待。

几分钟之后，一名女警察过来将我的通行证还给我，并对我说：“由于我涉嫌刑事犯罪，将不允许我出境。”我追问涉嫌什么犯罪？是哪个单位立案侦办的？她说需要去查询，约三分钟之后，她来告诉我说：“具体涉嫌什么犯罪，我们也查不到，只能查到是深圳公安机关下达的禁止出境的指令。”并给我一个小纸片，上面留有一个黄警官的联系电话，说有问题可以直接联系这位黄警官，其他的他们也做不了什么，我只能原路返回，离开口岸。直到这一刻，我才知道我被犯罪了。

我离开口岸，回到口岸大楼前的台阶上，就开始拨打小纸片上黄姓警官的电话，但要么对方说我拨错了，要么根本就打不通。随后我告诉李强表示自己无法出境，并开始拨打110，因为我想，我既然涉嫌刑事犯罪，那肯定要投案自首，争取宽大处理啊，何况自己做人做事光明磊落，敢作敢当（我自己这么认为的），而且国家一直以来都是这么教导我们的。

110接通后，我介绍了我的个人信息，并说明我被口岸告知涉嫌刑事犯罪，所以现在想主动投案自首，但110表示说，他们没有办法受理投案自首的事情，在询问我所在的位置之后，告诉我说，投案自首可以到罗湖口岸所在地的辖区派出所。

结束与110的通话之后几分钟之后，当时正在考虑如何去派出所，我接到了深圳市国保的电话（当时的时间约11:10左右），对方约我中午在一家粤式餐厅见面，并表示说有什么问题可以见面的时候边吃边聊。

我稍作调整之后，准备前往附近的出租车乘车点候车（熟悉罗湖口岸的朋友都知道口岸附近没有出租车，只能到地下火车站的出租车候车点或者是香格里拉酒店对面乘车），大约20分钟的车程之后，我在12点左右到达约定的餐厅，由于我对罗湖及福田两区不熟，加上时间太长，忘记了餐厅的名字及具体位置。

进入餐厅与深圳国保见面，对方来的两人都穿便装，一名40来岁的中年男性警察是之前在深圳多次找我"喝茶"的，算是"熟人"，（前面说过，我之前在深圳龙华居住过很多年，另外，不知道何为"喝茶"的请自行网络查询。）虽说是熟人，但我并不记得他的名字（我对人名的记忆天生的差）。另外一名则是他的跟班警察，约20至30岁的男性，因为根据中国公安机关的规定，警察办案，至少需要两人，所以至少会有一个跟班警察。

落座寒暄几句之后，我直接问为什么会限制我出境，对方答复我说，至于是哪个单位限制的我，他们也不清楚，但肯定不是他们。同时对方直接问我：”你是不是在调查一间什么工厂的用工情况？“这时那名跟班警察补充说：”华坚鞋厂，就是给川普女儿——伊万卡代工鞋子的工厂。“我说自己只是知道其中的一小部分情况，其他的事并不清楚。对方说：”这件事你就不要参与了，既然不让你出境，你就不出境，就回你的湖北去呗。“通过交谈，我知道自己不可能从他们这里明确知道是什么单位因为什么原因限制我出境，于是与对方草草吃完午餐之后，我回到了罗湖口岸，也是深圳火车站的所在地。

我当时认为，限制我出境这事可能只是深圳这边的行为，而与其他口岸并没有关系，所以我随即买了广深高铁车票乘车到广州，在广州买了到香港红磡的火车票，并找旅行社办理了团签手续（由于我的户口所在地不是属于可以办理自由行的地方，所以我需要凭通行证上的签注，在旅行社办理跟团出行香港才可以出境。），我买的车票大约是下午3至4点左右的，当时候车的人很少，直到发车前半小时左右，才有警察到达出境柜台，这里只有人工验证通道，当警察验证完我递上去的通行证之后，告诉我说被限制出境了，但态度和语气明显比罗湖口岸的好很多，当我询问为什么会限制我出境的时候，一名约50岁左右的警察还帮我分析说通常是因为有诉讼案件在身，比如说欠别人的借款被告，或欠雇员的工资被告等等，我说只是属于可能被别人欠工资的人，而不可能欠别人的工资，最后几名警察也没有帮我分析出来答案，而且他们能在系统上看到的信息很有限。

在广州也无法出境，而且时间也快到5点了，马上就是下班高峰，广州的早晚交通高峰是非常可怕的，至少我是很害怕。所以我要赶快找地方安顿下来再做打算，首先就是要找个酒店，多年的出差经验告诉我，车站码头附近的吃住都不是好的选择，安全卫生及性价比都不高，能避开就尽量避开。

打开手机地图，查看了一下周边的地理位置，确定了一个商业街区，直接乘地铁前往，庆幸晚高峰还没到，地铁上还没那么拥挤，可以拿稳手机，所以就在手机上订酒店，但用了两三年的安卓机总是喜欢在关键时刻掉链子（我不玩手机游戏，我的手机只是用来通话、社交、通讯、出行等一些基本作用，所以大多数时候完全能满足我的需求，还不想换新的手机，没钱也是一大原因。），延迟卡顿加上地铁信号不好，总算在到达之前定好了房间。

到达酒店办好入住手续，直接在楼下快餐店带了一份盒饭进入房间，先把饭塞进肚子，一边往嘴里塞饭，一边向李强介绍自己完全无法离境。

哄好了肚子，就赶快去洗澡，虽然太太告诉我说饭后不要马上洗澡，但这一刻对我来说太太的话也不好使了。因为5月份的天气，在赣州的时候还好，但前一晚在火车上没休息好，白天在深圳和广州两地的口岸折腾，加上广东这个时候的湿热天气，感觉浑身难受。

洗完澡后只想把自己赶快扔到床上，然后很快迷迷糊糊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