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代的节日

今天是儿童节，也是上海“没有解封”一周年。去年今日，畸笔叟爷叔写道“有上海，有早晨，却没有上海的早晨”。今天他又发了一遍，可见一年过去了，虽然大家的精神面貌看起来焕然一新，恍若隔世，但如我健忘后又一次次重新确认的：有些东西失去了再不回来，又有些东西仍然没有改变。去年今日我把四月写的《于是海风吹脱梧桐树》又发了一遍，配了一句“你上海了我，还一笑而过”。最近发现这条推送可能是很多读者看到的最后一条，因为3天后《茫茫黑夜梦游，待一场快雪》推送失败，再1天后发了一句话，把我号送走了。

儿童节，后代的节日。我们的懦弱使得下一代继续受苦，不知还要多少代。去年底离去的西西这样写道，“目前的世界不好。我们让你们到世界上来，没有为你们好好建造起一个理想的生活环境，实在很惭愧。但我们没有办法，因为我们的能力有限，又或者我们懒惰，除了抱歉，没有办法。我们很惭愧，但你们不必灰心难过；你们既然来了，看见了，知道了，而且你们年轻，你们可以依你们的理想来创造美丽新世界”。

西西在1974年写下这段文字，那时大家对于美丽新世界大概还充满热忱。我读到时是2019年，香港人走上街头，文字与现实交织，恍惚间我似乎看到一个美丽新香港。而梦幻泡影转瞬即逝，4年过去，一切成惘然。西西离去时不知带着怎样的思绪。

在那段日子，为了30周年，也为了我父亲，同时为香港感触，我开始写纪念那一天的诗，到去年为止写了4篇。转眼又是一年，那天又要来临，并将孩子的梦打碎。近日打算陆续复活纪念诗，也纪念我号消失一周年。今年的还没思绪，近日思绪已经为了毕业而耗尽。但还是想写，若写不出完全体，也尽量来个急就，为了他们挡不住的、必将到来的夏天。

那个夏天之后，好像每个夏天在回忆中都是热烈、而又寂静、而又苦涩，将自己燃烧完后，人们沉默地去过退潮期的冬天。一个个季节循环，再到年代际的总失落，再无声地等待可能会来也可能不存在的间冰期。下一代可能拯救我们，也可能我们毁了下一代，只有记忆，但还有记忆在震耳欲聋的沉默中代际传递。记忆是我们的武器。

2023.6.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