壬寅年初二戲作｜天問

真果從來如地芥

而今日月隔重雲

謫仙獲罪於天帝

徒媚奧神諛灶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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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籤詩「人扳（扳，即攀也）高處求真菜，我向低邊拾芥薑。媚奧不如去媚灶，莫教步獵逞英豪。」意思直白：「人求真菜，我拾芥薑；不如媚灶，莫逞英豪」，其實讀來總是不對勁。

古人寫詩，即便籤詩，亦講平仄押韻。「薑」字與「豪」怎樣讀也是不叶韻。雖然眾人引千字文的「菜重芥薑」作解，竊以為不然，詩中「薑」當為「蒿」，「芥蒿」即泛指地上常見的野草野菜。古人言「如拾地芥」謂易取之物、易行之事。拾芥蒿，只為充飢不致餓死，相信不是講「菜重芥薑」什麼養生之道。饑荒時世，只求生存，誰管芥不芥薑？

二來，先別論怎樣才是真菜怎樣才是假菜，菜都是種在地上，不見得要攀上高處才摘到。參考車公廟的廟祝都是修道之人，「真菜」當為「真果」之筆誤。「真果」指人生真諦或成仙之道，或似佛門中人常言的修成正果之類。大致是指與其追求形而上的奧祕，不如實際些醫飽肚子好了。（按：讀書時不求甚解，宗教的書亦涉獵不多，有錯請指正。）畢竟要「扳高」而得，至少寫作樹上的「珍果」，也比地上的「真菜」合理。

「媚奧不如去媚灶」典自《論語》八佾篇：王孫賈問曰：「與其媚於奧，寧媚於灶，何謂也？」子曰：「不然，獲罪於天，無所禱也。」奧是土地公，灶指灶君。這故事隨意找本《論語》注解便知詳細了。籤詩反用《論語》典故，延申頭聯的意思，提醒香客眼光貼地些。

籤詩最難解的是末句「莫教步獵逞英豪」。詩中前三句的脈絡相連貫，惟獨這句頗為突兀，「逞英豪」干奉承神祇何事？「求真菜（或真果）」就叫逞英豪嗎？另「步獵」到底是什麼意思？抑或「涉獵」之筆誤？

假設籤詩背景是災旱饑荒，有人攀樹求珍果，或涉水狩獵，都是不切實際。不如省些力氣拾野菜食樹皮好了。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土地神睇大環境，別指望會在災旱時勢特別關照你，不如討好灶君庇佑，或者過得一日得一日。

這樣解，亦通。

按，顏師古就「涉獵」的注：「涉若涉水，獵若獵獸，言歷覽之不專精也」，到底祭祀奧神的儀式是怎樣？需要「步獵」或「涉獵」之類去逞英豪嗎？抑或較祭祀灶神繁複很多？我對民俗宗教沒有研究，或者要專家賜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