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的美好｜根根計較

世界因為有你
才會變得鬧哄哄。

林夕所言非虛。因為所以，字義顯淺，不難明白。可還是要親身經歷過，才真正感受到那境界裡的味道和重量。

可以是扣在潛水員腰間一坨坨鉛塊疊加起來的一份重量。
可以是讓其無法重回水面的一份沉重。
可以是操縱著沒有刻度的秤去量度的一份主觀虛無。

There are 2 sides to everything, 2 sides, at least. 沒有兩端就不成閒話。

熱鬧客廳的正中央，是年紀比我還要大的吊燈，老舊卻依然非常明亮，亮得太誇張，不容易忘記。光線折射到每位過客的臉上，反影到別人眼中，盡是笑容。喧鬧中懶理是自然的真情抑或羨慕妒忌堆砌成的恨。

我被那個誰推到吊燈下，我在一瞬間亮了起來。

神采飛揚，偶爾得恴忘形指手劃腳，儼如小主人。這是賓客在來來往往之間看到的。

膚色不同，口裡是別人裝不懂的英語。Agoraphobia 發來通牒，命令我盡快離開。

站在當眼處，我顯得突兀。

從前從前，在西元 2011 年，那不是幻想，我的確有被授勳過，自此成為城裡一舉足輕重家族中的一員。I was too humble to take pride. Being in the Family is resounding and honorable as fuck! 我天真的這樣想。

別人不屑我一副不屑的臉，才剛到第一天，我只是時差還沒有調好，沒法在 UCT+2 時區的晚上 10 時笑著吃晚餐。Excusez-moi d’interrompre cette magnifique cérémonie.

我清楚記得誰的承諾化成一個個輪廓深邃的童話填塞著我後來的日子。從不兌現。

相信我們會像童話故事裡
幸福和快樂是結局

屌　，　我　信　你　個　鬼。　

從來我就不肯相信美好的事情會降臨自己身上，即使一旦真的錯過了也不懂得後悔。自我保護的意識太強也不壞，起碼在絕大部分的情況下，不會被虛假騙倒而懊悔。

⭔　　後悔與懊悔，字面上已說明它們並不一樣。

過了很久很久很久，忽然有一天，鑲滿錦珠的一束吊燈傾瀉下來，清脆的聲音不拖泥，我被無知狠狠砸成嚴重痴呆，壓成一坨稀巴爛 。我終於相信美事在身邊發生過，曾經。怎麼總是在結果後，才會發現掛在枝節上的真相走馬燈？不過也終於明白到他常說我 deserve a good life 的真正意思。

在那之前，我只當作一個愉悅的夢。再多關心、問好、疑惑、緊張、焦燥的訊息，我沒回半句。沒有勇氣面對，沒理他的感受，是他叫我嘗試先為自己設想的。

⭔　　我不要在敗瓦上再補上一根槄草。

認知代價巨大，卡在喉嚨，說不出話。我帶著微笑，魂魄離開了海灘旁那幢院子，之後再沒有聽到過銀叉子掉到琉璃碟子上的熟悉聲音。別人都以為我的決絕又型又英。其實我好比擱淺在石灘快要枯槁的海帶，在日光下靜英英地找死。談不上英，只有更靜。世界沒有變得灰暗，卻寂靜得可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