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動的家族記憶》
我的家族方言系統非常複雜,根據祖輩的南遷歷史,我們的籍貫是海南。然而在家從來沒有人使用過海南話,也見不到任何海南文化的痕跡。爺爺曾經遠赴海南島尋親(順帶去了解族譜和一些文化習俗),當時的尋親過程看似和諧融洽,但回來後卻對我們說:「以後不必再去尋根了,即便彼此有著血脈的聯繫,但已屬於兩個不同的家庭。既然我們已在馬來西亞安定生活,不如好好在這裡扎根發芽,成為自己,不必依附於母體,最終迷失了自己獨有的靈魂。」
從此家族裡就沒人再提起尋根的事情,而婆婆的客家文化便徹底融入我們的生活。不僅在語言上,即使在家族的傳統和日常中,婆婆的客家文化也開始佔據主導。隨著時間的推移,我對海南文化的好奇心仍然存在,但也能理解這種文化漸漸被融合、交雜甚至被淘汰的自然現象。
其實不單單是語言、文化的變化,古時男尊女卑的陋習也在爺爺這一代徹底消失。爺爺特別愛護女性,家裡的決策多半以女性的意見為主,甚至被親戚戲稱為「怕老婆」。然而,也許這份「怕老婆」的傳統成為了我的家族中最具傳承意義的文化,爺爺對婆婆的愛護是代代相傳,甚至影響了他的孩子和孫子,也包括我的父親在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