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檸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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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光【史藏《同生》(又名《無家》)】

檸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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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下是個重石,有時他厭倦了做天下人的史艷文,驀然回首才憶起,他早就沒有家了。只剩下肩上搖搖欲墜的大石......

史藏原時代非正劇向paro《同生》(又名《無家》)

金光BL同人,史艷文x藏鏡人(無差)



雙子,自出生便被血緣緊緊縛住。是救贖也是枷鎖。同生共死。可命運卻能把所有深淺羈絆碾碎,如同微風拂動飛羽,大石壓死螞蟻那般輕易。

藏鏡人明知自己身份,卻不願放下家國仇恨。他生長的地方是苗疆;養大他的人是苗疆人;姓氏也隨著羅天從喚一聲羅碧;也當然,為苗疆出生入死,成為戰神。天允山上一揭面具,本該只是輕而易舉的一個小動作,那瞬間卻如同卸下重擔,卸去的不只是他的身份、他的血緣,同時抹煞了這幾十年來他為苗疆建下的所有戰功。

他好像不該存在,失去了活著的意義。藏鏡人從很久以前就沒有家,只有國;那一刻開始,他的國家也像是其他一切,不要他了。他想笑,笑這個人間以為能輕易擺脫他,可是思緒一轉,他同樣再也擺脫不了眼前熟睡之人了——除非一方死去——。史艷文,每每想到他,羅碧就不住咬牙,恨不得兩人能再也不見。


很少人知道或者在乎,史艷文也沒有家。為了保全中原、保全天下蒼生他放棄成為一個丈夫、放棄成為一個父親,家國面前,年輕的他毅然放棄了家。史艷文又何嘗不想要有個家?

這天下是個重石,有時他厭倦了做天下人的史艷文,驀然回首才憶起,他早就沒有家了。只剩下肩上搖搖欲墜的大石。

在家國面前一遍又一遍地選擇,直到最後只依靠習慣在選擇;這習慣再也改不掉了;既然沒有家,便沒有改的必要。他的家被他親手毀去許久,在大兒子精忠還很小時,以至於知曉藏鏡人真身後,他不願,也不敢放手。史艷文第一次如此迫切渴望身旁有親近之人相伴,即使藏鏡人並不想理會他。許是因面容太過相像,許是因於動盪江湖中漂浪太久,許是國與國前線的危險深潭太深了,根基再深厚的神木也無法紮根;抑或是因為在對方眼中看見了同樣的無家可歸。


「小弟,怎麼了?」史艷文迷濛睜眼,藏鏡人茶褐色的雙眼在夜裡微微泛著光,閃在那雙藍眸中像是蔚藍晴空中的金陽。「快睡⋯⋯」史艷文翻了個身,手臂恰巧橫在胞弟身上,藏鏡人僵了一下子,兩人幾近於臉貼著臉,距離好近,甚至能夠數清纖長睫毛的數量。沉浸夢中的人吐息綿長,溫熱地噴往藏鏡人頰上;像死了似,無色無味,除了溫度什麼都不餘。

藏鏡人忽然覺得身旁人透明的像是幽靈;的確,就算身為雲州大儒俠,死去之後仍是一縷輕煙,孤魂野鬼。那不過也就是熱血逐漸流失直到失去溫度的事情而已。他們都沒有家,死去也只能成為孤魂野鬼。這天下太亂,亂得看不清自己的心。此心安處是吾鄉,心繫天下,渺渺天地間卻無一處可安心。

這究竟是何必?


遠方的天光濛濛泛起魚白,臥榻上相擁而眠的雙子散發著歲月靜好的味道。扣扣。史精忠在門外候了一會,房中無人回應,藏鏡人起了,望著依然沉睡的胞兄,有些不願吵醒他。若是讓他醒了,自己一定又得受頓氣,史狗子除了氣他還會做些什麼?他大約是這麼想著。嘖,麻煩,藏鏡人在心底暗啐,睡得無知無覺的史艷文不過是趴在他的身側,軀體隨呼吸輕輕起伏。說不準是清醒時扛的這擔子真正太過沉重,還是一些其他的什麼,就連藏鏡人起身穿戴好推門而出,那些叮噹聲響都沒能吵醒他。

天下本就不該讓一人承擔,但絕不可能無人承擔。雙子,同生共死,從此便一同擔下這天下、這芸芸眾生的死活。總好過天涯如此廣大,卻各擔一方,彼此為敵。

臥室裡,一雙藍眸悄然睜開,懷中被褥殘著主人身上的氣味。史艷文抱著被子笑了笑,日光散亂,紅塵依然紛擾。


2023/02/20/MON

CC BY-NC-ND 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