彈劾尹錫悅｜離席阻投票　執政國民力量稱會讓總統有序請辭　在野民主黨矢言每周彈劾

12 月 10 日

數以十萬計的市民，由下午開始，在國會外聚集，高叫口號，表達對尹錫悅戒嚴舉動的不滿。入夜，國會外圍的馬路擠滿示威人潮，場外仿似 K-pop 晚會，大會播放著輕快音樂，示威者邊叫口號，邊揮舞螢光棒。前來抗議的，有未經歷過戒嚴的年輕一輩，也有一批軍人的媽媽，她們對軍人要執行戒嚴任務感心痛。

（原文刊載於集誌社）

文｜集誌社記者

南韓國會今日（12 月 7 日）傍晚五時後（香港時間下午四時）開始投票表決是否彈劾總統尹錫悅。數以十萬計的市民，由下午開始，在國會外聚集，高叫口號，表達對尹錫悅戒嚴舉動的不滿。入夜，國會外圍的馬路擠滿示威人潮，場外仿似 K-pop 晚會，大會播放著輕快音樂，示威者邊叫口號，邊揮舞螢光棒。前來抗議的，有未經歷過戒嚴的年輕一輩，也有一批軍人的媽媽，她們對軍人要執行戒嚴任務感心痛。

議事堂內，由於僅 195 名議員在席，不足投票門檻的 200 人，議案被視為「投票失敗」（투표 불성립）而被自動廢除。議案原本有效時間直至星期日午夜零時 48 分，但國會議長、共同民主黨的禹元植在晚上一度宣布將截止投票時間提前至當地時間晚上 9 時 20 分，議案及後按國會法被自動廢除。在野共同民主黨表明，會在下周三召開國會特別會議，屆時會再次推動彈劾。

離席後繼續開黨內大會

執政及在野雙方陣營爭持激烈。大批執政國民力量議員在離席後，選擇到國會內另一會議室繼續開黨內大會，被大批傳媒在門外簇擁，有在野共同民主黨到場嘗試質問爲何該黨議員不肯投票。

今次是南韓議會歷史上，第三次投票彈劾總統，之前兩次分別是 2004 年彈劾盧武鉉及 2016 年彈劾朴槿惠，而兩次彈劾案當時都獲通過。三名選擇回到大會的議員包括安哲秀、金睿智和金相旭。三人回到返回投票時現場其他在席議員掌聲雷動。其中現年 62 歲的安哲秀擁有醫生背景，2006 年起從政，曾三度競選總統。不過，金相旭事後卻含淚向記者表示，自己是跟隨黨的立場投下反對票。

國民力量：不能憲法上使國家癱瘓及停擺

國民力量發表聲明，指出不能憲法上使國家癱瘓及停擺，揚言要準備民衆能接受的政治復甦計劃協助國家制亂，同時承諾徹查戒嚴事件，並向公衆真誠致歉。共同民主黨黨魁李在明言辭強硬，形容國民力量是背叛國家主權及破壞憲法秩序的「叛亂黨」，表明會在下周三（12 月 11 日）再推彈劾議案，並預料在下周六（12 月 14 日）再度表決。

共同民主黨：一定會令國家在聖誕前回到正軌

共同民主黨表示會採用「莎樂美腸戰術」不斷彈劾及集會，甚至將每周重推彈劾議案，直至彈劾成功爲止。李在明矢言：「我們一定會令國家在聖誕前回到正軌並在年底前送上這份『厚禮』」。國民力量黨魁韓東勳晚上見記者時再表示，爲釋除公衆疑慮，該黨會在可預測及公開透明的情況下推動總統「有序請辭」，總統尹錫悅會被「實際停止職務」直至下台，而國務總理則會與國民力量諮議國事，並表示願意與共同民主黨交換意見。

108 名國民力量議員　107 名離開了大會

國會準時在當地時間傍晚 5 時召開大會，國會內執政在野雙方氣氛僵持，而議會外則有數以千計民衆高叫口號及觀看大電視直播。國會先就第一夫人金建希特檢案進行投票，部分執政國民力量投票前選擇離席，但仍有執政黨議員留座，據報 108 名國民力量議員中有 107 名離開了大會現場。

南韓國會大會投票時間預料會被延長至午夜。兩項原定星期六表決的議案，第一夫人金建希特檢案及總統尹錫悅彈劾案，同樣採用不記名投票。特檢案最後以 192 票贊成，108 票反對被否決，距離通過門檻差兩票。彈劾案隨即在當地時間六時半前開始投票。

下一次投票時間料在 12 月 11 日

據現場統計，共有 195 名議員在席，包括三名執政國民力量議員先後返回大會。國會議長、共同民主黨的禹元植在議會內發表演說，呼籲執政國民力量議員返回大會投票，「難道你們不怕被歷史、人民和世界審判嗎？」禹元植強調參與投票是保護民主的方法。根據國會法，如果投票人數少於門檻的 200 人，彈劾案會被視爲投票失敗而自動作廢。據了解，目前大會有可能延續至當地時間星期日凌晨零時 48 分。不過，即使彈劾案被否決，共同民主黨仍會再將彈劾案提上議程，下一次投票時間會在 12 月 11 日。

軍人母親們對戒嚴痛心

警方早上開始嚴密佈防，過百部警察的旅遊巴，泊滿了一整條公路。大會播放著Do you hear the people sing、十字車來到時，本已坐下的群眾，立即站起讓出「紅海」⋯⋯似曾熟悉的畫面，在首爾國會外出現。下午二時許，國會外的集會現場，已有近萬人聚集，高舉標語，天寒地凍，示威者分發坐墊、暖包，唱歌熱身。18歲的Yoon yi Jin指，尹錫悅由「厭女症」的人選出來，女選民會將他下台。她末經歷過戒嚴時代，但認為社會不能倒退，希望有足夠票數通過彈劾。

I Mill 與一班軍人媽媽持大型橫額到場，她對戒嚴的印象，是小時候家裏還是黑白電視時的模糊片段，她指出，作為軍人的母親，對軍人不是派去守護國士，而是協助政府戒嚴感痛心。她說，不少年輕軍人對要執行這任務也感創傷，即使今日末能通過彈劾，末來也會繼續努力令尹錫悅下台。

她說，身為軍人的母親，到這裡是要抵制尹錫悅的非法宣布戒嚴，她們支持彈劾尹錫悅，因他利用大家熟悉自由、和平、利用了她們的兒子，做戒嚴部隊。她憶述，七、八十年代，全斗煥宣布戒嚴的時期，她約十多歲，當時，新聞出版被禁，當年仍是小學生的她，在電視上感到「有些不對勁」，那是個還未有互聯網的年代，「我一邊聽人們的談論，一邊知道多些有關資訊。我很傷心，因為很多人都在悲傷中掙扎」。

談及戒嚴部隊，她指，軍人兒子們，在戒嚴狀態下，精神受到極大的創傷，受到背叛、尷尬的折磨。她說，兒子們說他們想退出兵役，她又指，國防部向軍人謊稱，這是到北韓的行動，最後，竟他們送到國會。當士兵們到達國會時，他們永遠不會忘記，當晚公民和議員，將他們視為「叛亂分子」的恥辱。

集會一刻，能否通過彈劾仍是未知之數，但她也感到，事件要持續堅持。她說：「我們將戰鬥直至彈劾投票通過。因為身為士兵的母親，我們不能再成為錯誤權力的受害者。作為父母，我們將抵抗到底」。

距離二百票門檻仍需要至少 8 名執政黨議員倒戈

六小時的短暫戒嚴

這項彈劾議案起因，是剛過去星期二晚，持續約六小時的短暫戒嚴。翌日六大在野黨合共 191 名議員聯署向國會委員會提交議案，原定最早可以在踏入星期五午夜時隨即表決，但在野黨表示有意讓其他議員有更多時間考慮而將大會召開時間推遲至星期六晚上 7 時，及後在野的共同民主黨再表示不想讓執政的國民力量選擇拖延，而決定將大會召開時間稍爲提早至當地時間傍晚 5 時。

在國會內，雖然國會秘書處規定禁止「外人」逗留議會範圍，但多名國會議員，包括宣佈戒嚴後成功翻越圍牆進入國會表決解除戒嚴的共同民主黨黨魁李在明，選擇史無前例地通宵留守議會辦公室，以免再有人試圖阻撓投票。彈劾案表決前夕，李在明形容情況「非常危險」，暗示尹錫悅有機會實施「二度戒嚴」。記者今（7日）凌晨所見，在國會外，至凌晨三時，仍至少有約二百人留守，在寒冷天氣下高叫「拘捕尹錫悅」的口號，警察則在現場築起防線。根據南韓蓋洛普最新民調，尹錫悅支持度而跌至 13% 的新低。另一民調機構 Realmeter 在星期四的調查亦顯示，有 73.6% 的受訪者支持彈劾。集會主辦單位指，預計首爾週末會有大約 20 萬人上街。

執政的國民力量在星期五晚開會商討對策，較早前黨魁韓東勳雖然表明反對戒嚴及要求尹錫悅退黨，但該黨立場仍是不贊成通過彈劾議案。直至星期五局勢再轉變，消息指戒嚴當晚，同屬尹錫悅高中校友的國防部防諜司令呂寅兄收到逮捕名單，當中包括韓東勳本人，令韓東勳改口表示敦促尹錫悅停職，但可能性包括讓他自行下台和留待大檢察廳完成調查。投票的變動因素，亦包括當晚有份贊成解除戒嚴的 18 名國民力量議員，以及獨立召開記者會、促請縮短總統任期的該黨少壯派議員。據報至少兩名國民力量議員，已宣布支持彈劾案。

尹錫悅在當地時間星期六早上 10 時透過電視演說，首次就決定戒嚴一事公開回應。他向公衆致歉，承諾不會逃避責任並會將任期交託執政國民力量，「（戒嚴）過程導致公衆不安及造成不便。我真誠向受驚的國民道歉」，他又補充指不會迴避與宣佈戒嚴有關的法律及政治責任。演說完畢後，他在鏡頭前鞠躬並轉身離開。

根據南韓法律，一旦彈劾案獲通過，估計國務總理韓悳洙將暫時代理總統職務，而屆時彈劾仍需要交由憲法法院在 180 日內表決才能被正式確認。憲法法院目前只有六名大法官，三席空缺，並以保守派大法官佔多數。根據規定，彈劾決定需要有七名大法官在場並至少獲當中六名大法官同意才能被確認。總統大選需要彈劾獲法院確認後 60 日內舉行，令尹錫悅最終是否會被成功彈劾充滿變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