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變得不能夠想太遠的事

攀在圍籬上的花蕊
不會在被觀看的時候枯萎
明天的我們　是否依然會在
轉角的地方，再次看到高過頭頂的
紫白色花瓣，像昨日一樣溫郁

音樂像清涼的泉水流過身體
一首能激起歡愉感的歌曲
有一座綠洲在沙漠的遠方
懷著期待的心緒，朝向
遠方，踩著輕巧的步伐
踏進了隔日——綠洲在意想之外
崩解，碎得像墜地的流星
音樂變成向下牽引的流沙
一如海上的漩渦　淹進身體
體內被燒燙的細沙填滿
腳步漸漸沉重，祈禱
這一切都是，並非實際存在的海市蜃樓

我們時常替未來的日子規劃
藍圖，藍圖中的一切充滿美好
但是荊棘的蔓生未曾停止
怎麼能預料到用筆細心繪製的
腦海中的圖像，最後會以
什麼樣的方式，被刺破、割破

前陣子綻滿樹枝的奪目的花朵
也許在今天會簇擁成一張地毯
在高空中悠遊的鳥禽，也許今天
會橫躺在一片鮮嫩的草原上
軀體變得枯乾　像是褐黃的落葉
我不再去想太遠的事
將目光著重於眼前的一切
入睡之前所浮現的，無瑕的
未來能如實展現嗎，在睜眼之後
握在我們手中的理想的畫紙
能夠承受荊棘扎出的傷口嗎
我變得不能夠想太遠的事
包括明日

有孩童蹲在樹旁，細細
端看掌中的一片片鵝黃
落花的色澤看似綺麗
生機卻點點消逝
凝在綠葉上
被暖陽照射的水滴

　　　　——2019年5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