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Cul-de-sac 第三章插曲：卡娜和蕾畢出任務

第三章插曲：卡娜和蕾畢出任務

（關於這部作品，請見作者序）

在瑪格諾利亞內陸近中心處有許多小村莊。村莊的數量雖多，但因為住民多從事農耕，因此內陸的絕大部分風景是果園或農田。其中一座村莊的城郭之外有一片廣大的草原，綿延數十公里。因為並非位處於村與村連結的幹道上，鮮少有人涉足其中。這片偌大的草原之間，矗立著一座孤獨的低矮古堡，樣式古樸，因為實在是太難抵達而沒人知道究竟有沒有人居住。

卡娜和她的公會夥伴，也是全公會最聰明的成員蕾畢，站在這個偏僻小村莊的城郭之外，看著腳下的道路隱沒在眼前比兩個人都還高的草叢之下，而那座古堡則遠得像是一片草原上的幻象，兩人不禁面面相覷了起來。

「的確是這個方向沒錯，那裡的確是有座城堡⋯⋯」蕾畢先是看到了手上的委託書背面附上的地圖，又抬頭確認了遠方那座城堡不是個幻影。

「可是，路在這裡消失了耶。」卡娜伸手撥動路前的雜草，完全不像是曾經有路的樣子。

「委託書上也沒多寫什麼，大概是要我們就這樣過去吧。」

「那就⋯⋯為了酬勞⋯⋯」

兩人舉步維艱，忍受著雜草鋒利的邊緣及小蟲叮咬的搔癢，緩緩逼近著彷彿在世界另一端的目的地。而古堡也真實的在接近兩人，在視野中逐漸變大。

費盡千辛萬苦，太陽從兩人腦後越過頭頂來到眼前，卡娜與蕾畢才終於從滅頂的巨草中探出頭來，來到這座神秘的古堡腳邊。

「這是⋯⋯敲門詢問嗎？」

「應該⋯⋯也只能這麼辦了吧？」

卡娜敲了敲古老木門上的銅環，但是試了數次之後，沒有任何回應。

「那⋯⋯直接推門進去看看？」

卡娜小心地推動大門，門緩緩地向內敞開。正當兩人即將邁開步伐跨入室內之時，兩人後方傳來遙遠的喊聲。一輛小車從天上急急地降落，降落在大門邊的空地上。

「兩位，請別進去！」一位年輕英俊、穿著得體的男子，急急從車上奔下來。

「請問兩位是接受任務委託的魔法師嗎？」

「是的，我們是魔法師公會接收您委託的人，我是蕾畢，這位是卡娜。請問您就是委託人嗎？」

「是的，抱歉。我叫吉雍。真的是很對不起，我忘了在委託書上寫下會面地點。其實我是打算從村莊那邊用車把兩位載過來的。害兩位這麼辛苦的穿越草叢，真是非常抱歉。」

「沒關係啦。反正都成功抵達了，您不必自責。那請問您要委託處理的是這座城堡沒錯嗎？」

「是的，幸好我有趕上，如果兩位進到城堡中就麻煩了。」

「怎麼說呢？」

「這個說來話長。請兩位跟我到後面來，我向兩位說明情形。」

委託人帶著兩人繞到城堡後面，那裡有著一大片的果園。城堡與園子之間有一片小小的空地，上面擺有一張野餐桌、幾張椅子。他從車上拿了一些小點心與飲品招待兩人，同時慢慢說起委託的原委。

「剛才阻止兩位進去是因為這座城堡有魔法，應該是時間相關的魔法。之前有人進去過，出來之後發現裡面跟外面的時間不一樣。」

卡娜與蕾畢理解地點點頭。於是委託人繼續說下去。

「其實這座城堡本來是屬於我的曾伯祖父的，後面這座果園也是他的。他生前非常沈迷於釀造技術，為了研究不同的醱酵方法，他和一個魔法師買下這座城堡做研究。結果因為長期待在這座城堡，他看起來幾乎沒老，他身邊的人都當他是怪物，只有我因為對釀酒很有興趣，因此和曾伯祖父特別親近。我的曾伯公祖父沒有結婚也沒有後代，於是他把所有的遺產留給我。我自己現在有酒的買賣事業在做，而我的未婚妻最近才剛懷孕，正打算要結婚並搬到這裡來準備孩子的出生。入住之前，必須先解決這座城堡的時間問題才行。」

「我們瞭解了。您說您的曾伯祖父的壽命比其他人還長，聽起來，這座城堡的時間魔法跟時間的流速有關係，但這只是初步的隨意推測，直接去確定法術本身就能確定。」

「原來如此，但是詳細情形如何，我一點也不了解，請問這樣兩位會有辦法嗎？」

蕾畢陷入沉思。

「這樣看來我們不能直接進去找施法點囉？」卡娜道。

「的確，我現在就是在想這一點。」

「請問這樣兩位有辦法嗎？」委託人緊張地問道。

「我們必須先想一個不會對我們兩個造成風險的方法才能開始行動⋯⋯理論上時間快慢相關的魔法道理都是同一種，它會有一系列的公式，被壓縮在一組刻印中。而刻印的複雜度取決於施術對象的大小⋯⋯」

「呃蕾畢，我想妳可以直接跳到操作方法的部分⋯⋯」

「理論也是很重要的呀⋯⋯好吧，總之解開魔法的操作不複雜，問題是我們兩個人必然要進到法術的影響中操作，而且一旦開始進行，過程就不能停下來。不知道術式有多龐大，我們會暴露在魔法影響下多久⋯⋯如果可以找個替身人偶這是最方便的。我們兩個實在不算是好的委託人選。」

「會受影響的是物質嘛，意識不會有影響？」卡娜問道。

「照理來說不會⋯⋯」

「那太好啦，我們來試一個辦法，讓我們兩個都能身歷其境。」卡娜露出邪惡的笑容。

「什麼？什麼辦法？妳怎麼露出這麼恐怖的笑容？」

「這招我沒有實際做過，但是我們可以來試試。如果不行就只好把這個任務拱手讓人啦。」

「難道是分身的卡牌技術嗎？」

「不是，是一個真的分身。曾經有個傢伙用這招對付過我⋯⋯」卡娜氣憤難平、咬牙切齒，「吉爾達茲，這個混蛋，他搞了一個監視跟蹤的分身招數讓我非常難堪。」

蕾畢立刻意會到卡娜指的是什麼事件，露出了無奈的苦笑。

「但是他說得不明不白的，我也沒有把握。」

「沒關係，妳說說看，我試著從中推敲運作原理來。」蕾畢眼中迸發出解謎的熱情火焰。正中卡娜下懷。

「好，我回想一下⋯⋯首先好像是要先連結到對方那邊的水晶，然後跟對方水晶的環境共鳴⋯⋯」

「等一下等一下，我覺得這個步驟跳太快⋯⋯」蕾畢陷入沉思。她拿出自己的水晶到處比劃，口中唸唸有詞。卡娜帶著委託人到一旁去，讓這個瑪格諾利亞數一數二聰明的魔法師靜靜想出解方。

「啊！這樣試試如何！」

蕾畢大喊一聲，但卻沒有任何其他動作。正當卡娜跟委託人感到奇怪，卡娜口袋中的水晶就發出了蕾畢的聲音。

「卡娜，我可以從妳水晶的方向看到妳喔。」蕾畢的聲音說道。

卡娜拿起自己的水晶，驚訝地發現它並沒有響動，蕾畢的聲音是從水晶周遭發出的。

「蕾、蕾畢，妳怎麼做到的！」

「其實方法真的滿簡單的，只是要達到做出分身的程度，可能要卡娜才做得到。」這次是真的蕾畢在說話。

她走到卡娜等人身邊，開始解釋道：「這個技術真的不難，但是要很熟悉對方的水晶才能夠順利成功。總之，我剛剛回想了一下平常跟妳用水晶通話的感覺，隱隱感覺到妳水晶傳遞給我關於妳的一些訊息，我就捕捉這個感覺，然後就看見妳了。我想這就是妳說的共鳴吧。」

卡娜跟委託人一臉茫然。

「簡單來說，妳的水晶順利變成了我的眼睛跟嘴巴了。」

卡娜跟委託人睜大眼睛，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蕾畢興奮道：「這真的是很神奇的感覺！妳的水晶變成了我的一部份，但是要達到這個條件，我必須要很熟悉妳跟妳的水晶才行。我想吉爾達茲先生能夠達成這個條件是因為你跟他是父女的關係，有血緣上的連動。」

卡娜恍然大悟，「哦，難怪吉爾達茲可以隨時隨地監控我。那分身要怎麼做呢？」

「嗯⋯⋯我猜這個應該是意念的延伸⋯⋯就是與對方水晶周遭的魔力共鳴，進而引動元素，凝結出可以活動的實體來。但是要達到這個程度，我想要足夠的專注力跟足夠穩定強大的魔力輸出才可以。」

「我試試我試試！」卡娜興奮地閉上眼，想像平時與蕾畢聯絡時的感覺。，果然就從蕾畢的水晶那邊看見了自己的身影！

這是一種感覺，難以言傳。就像是回憶一件事情，歷歷在目，彷彿對方就在自己身邊一般。就是這個感受，對方的水晶回應了這份念想，將進行回憶的人的意識捕捉到自己（對方的水晶）身上。

緊接著，卡娜想像自己伸出手。對方水晶周遭的元素接收到了卡娜的意念，在半空中凝結出了一隻手來。蕾畢和委託人都嚇呆了。

「卡娜！妳成功了！」蕾畢大喊道。

卡娜一興奮，注意力就分散開來，空中那隻手便隨之消散，留下閃閃的小星光。

卡娜在心中暗暗佩服吉爾達茲，能維持這麼長時間的專注力，真的是非常厲害。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這個東風就是，要如何長時間維持著分身的存在。蕾畢的魔法輸出力太小，最多只能將水晶變成是感官受器而已，所以凝結出具體分身的重責大任就落到了卡娜頭上了。但是卡娜的問題就出在太容易分心，無法長時間維持分身。她必須想辦法很專注在分身上面才行。

「有什麼動力可以推動我進到城堡裡呢⋯⋯」

「呃⋯⋯聽說我曾伯祖父在城堡中藏了很多為了實驗醱酵技術而釀的酒，應該都是市面上看不到的孤品⋯⋯如果兩位不嫌棄，可以都拿走喔。」委託人沒什麼把握地隨口提議。

「特別的酒！！」卡娜眼睛都發光了。

「感謝您的慷慨⋯⋯您真是戳中卡娜的最大興趣了⋯⋯」蕾畢苦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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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蕾畢把自己和卡娜各自常用的水晶放到城堡門口，她的水晶作為卡娜凝結分身的憑藉，而卡娜的就作為蕾畢的感官受器。兩人的本體待在城堡外面，卡娜的分身負責拿著兩塊水晶，蕾畢則透過水晶來觀看與感受，負責查找術式並指示卡娜的分身執行工作。

「唔，裡面也太黑了⋯⋯」卡娜推開大門，城堡內的黑暗完全吞噬了從外面洩進去門內的陽光。

卡娜用卡牌簡單弄了些光線來照路。整個城堡非常潮濕陰冷，充滿菌類與泥土的氣味，四周全是房門緊閉的房間。

「我、我們這是要一間一間看的意思嗎⋯⋯」卡娜起著雞皮疙瘩，不只是因為氣溫跟氣氛，更是因為眼前彷彿無止盡的調查工作。

「很有可能⋯⋯不過先別氣餒，我們把整個城堡都先走過一遍再說吧。」

卡娜點著小小的火光，伴著蕾畢的聲音，小心翼翼地走著。整座古堡內部其實相當簡單，三層樓的結構，各層樓皆有一條中央走廊，拐彎處有較大的廳堂，而走廊兩旁各有許多房間，除此之外整條走廊沒有任何其他走道岔出。查探起來其實相當容易。

卡娜先從離大門口最近的一間房間看起。一推開門，撲面而來濃濃的醬油鹹味。下一間房間則是酸得人睜不開眼睛的醋味。每開一間都有截然不同的氣味。卡娜尤其不想離開盈滿酒香的房間。

其實查探房間的過程就像挖寶一樣，一點都不無聊，卡娜跟蕾畢也因為好奇心而能夠持續著注意力。但是把所有房間都檢查過一輪了，每間房間看似都只是純然的置物空間，沒有任何魔法的痕跡。

「該不會要把東西全搬開檢查吧⋯⋯不要啦⋯⋯」

「唔⋯⋯難道魔法不在室內嗎？還是藏在哪個小角落裡面⋯⋯但是不太可能呀，要擴及整棟建物，藏在一個小小角落，法力的擴及範圍怎麼足夠呢⋯⋯」

卡娜跟蕾畢回到大門口旁，收回注意力到真身上。一時之間因為室內外光線落差，視線一時之間亮成一片白。兩人彷彿要瞎掉一般在室外掙扎了一陣，又立刻把注意力放回到城堡大門口的水晶之中。

        兩人透過水晶把感官放在城堡內休息了一會兒，終於稍稍舒緩些。兩人又隨即適應了一室的黑暗。

「咦，卡娜，妳又點亮了光線嗎？」

「什麼？還沒呀，我現在連分身都還沒有凝結⋯⋯咦，門上亮亮的⋯⋯」

卡娜屏氣凝神，再度在古堡中凝結出了一個分身，帶著載有蕾畢感官的水晶一同湊近大門，發現門上有一個紋路複雜的圖符正發著微微的光芒。

卡娜噗哧一笑，「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呀。」

蕾畢倒是十分扼腕，「可惡！我怎麼沒有早點想到！整座城堡只有這個出入口，那刻印放在這邊也是非常合理的事情！算了，沒關係，來吧，我們這就來解謎！」

於是卡娜按照蕾畢指示，在發著微光的圖符上點弄幾筆，圖符便在空氣中化為一行一行發著微光的咒語，任憑卡娜用指尖拉動。整個玄關一時之間化為燦爛明亮的星空。

「哇，這麼多不同性質的咒語竟然能安然地壓縮在同一個圖符中而不衝突，那個魔法師真的是非常厲害耶！而且⋯⋯哇！每間房間的時間流速其實都不一樣耶！」蕾畢邊解著咒語邊讚嘆著，偶爾停下來做做筆記。

卡娜聽從蕾畢的說明與指揮，一條一條咒語拉來破譯，但是城堡內部似乎沒有因為咒語的破解而起道顯著的變化，蕾畢解釋時間恢復常態的變化肉眼是看不出來的，但是細心感覺能察覺到魔力場的變化。然而等到單獨房間的咒語群都破解完，只剩下關於整棟古堡的咒語，兩人便看出城堡的變化了。每破除一道，古堡的結構就有大大改變：連通外面的側門與窗戶一道一道出現，天花板和牆上出現了照明，地面和牆面的材質也改變了。終於，等到卡娜和蕾畢破解最後一道咒語，大門自己打開來，外面的自然光線才終於洩了進來，整棟城堡恢復清爽明亮的模樣。

「終於⋯⋯完成了⋯⋯」

兩人回到真身上，第一眼就見到委託人正繞著城堡跑，連連驚嘆。

「這裡出現門了！這裡的牆壁變了！哇！兩位！太厲害了！！」

卡娜和蕾畢以為只花了一個下午的時間解決咒語，但據委託人所言，兩人的真身已經一動不動地待在城堡外面足足有三天的時間。也莫怪兩人一收回注意力，立刻就有強烈的疲倦感席捲而來。委託人早就準備好豐盛的佳餚要款待兩人。

待酒足飯飽後，卡娜與蕾畢便領著委託人參觀更新完成的城堡。委託人進到城堡中又再度大開眼界，每到一間房間便繞著各種桶子和罐子又叫又跳。

「大寶貝！全是大寶貝！！謝謝祖先！這些夠我現在就退休了！！」

最後，蕾畢答應把在破譯咒語過程中的紀錄提供給委託人（畢竟這也是他屬於這座城堡的一部份），讓委託人能夠重新利用這些技術。當然，委託人也誠懇殷勤地感謝卡娜與蕾畢的功勞。除了約定的酬勞，還任由兩人隨意挑選城堡中喜歡的醃漬物或釀造物。收穫滿滿，賓主盡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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鴨註：

這個插曲寫得好開心呀，輕鬆又有趣，只是我還能多多練習鋪陳高潮堆疊的寫作能力。（或許我更適合寫輕鬆小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