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稿1

“把她交给我。”

黑洞洞的枪口抵在李之翔面前，他瞪大了眼睛，脑门冒冷汗。

自己的性命危在旦夕，可他并不畏惧。

“不可能的，”李之翔挺直了腰板，直视那致命的洞。

“除非取我性命。”

小姑娘被他护在身后，怯生生地，抱着李之翔的大腿，肉肉的脸蛋冒出半个，目睹着眼前心惊肉跳的场面。

她一头棕色的头发蓬蓬松松的，手上覆盖着紫色的细小鳞片，裙子下，身后拖着一条短粗的，恐龙一样的尾巴。

——

“你真让我失望。”

前妻损人的水平一直都很不错，就跟她美丽的脸，精致的妆容一样。

李之翔如坐针毡，明明身处环境舒适的咖啡馆，却让他就像置身烈日一样，汗水刷刷往下冒——不过是冷汗。

对面的女人，他的旧爱，曾经无话不谈的最好的朋友，现在正用她那红艳艳的，曾对他说“我爱你”的嘴巴，说出讽刺他的话。

她恨自己，没错，他们本以为可以齐心协力度过困境的。可难过的是，二人都错了。

“我现在和他过得很好，之翔。”她抿了一口咖啡，“他是个很好的人。”

今天是时隔两个月的聚会，美其名曰分手了还能做朋友，前任之间的友好寒暄。但事实根本不是这样。

她在嘲笑自己。

每次与对方会面对于李之翔来说都是煎熬，尽管前妻总是很贴心地将地点选在很有情调的餐厅或者咖啡店里。但这些都不过是糖衣炮弹，她只是想让氛围不那么尴尬，仅此而已。

“我只不过想以前任的身份提醒一下你，之翔。”

就像下达最后判决一样，对方用银色的小勺子敲了敲白瓷杯子的边缘。

“别让自己变成你曾经最看不起的样子。”

——

一下巴的胡渣，青色的眼眶，干裂的嘴唇，乱糟糟的头发。

就算李之翔明白，今天是与前妻会面的日子，也懒得打理了，只把头发用水梳了梳，勉强压下那些乱出去的杂毛。往身上披了件旧夹克——它的拉链已经坏了，整件衣服歪歪扭扭的，已经快没了型。

但这是他为数不多几件能穿出去的了。

而前妻身穿一看就价格不菲的墨绿色连衣裙，黑色的针织外套，胸前还垂着一条亮晶晶的珍珠项链，甚至还化了全妆。当她把手包放到腿上，坐到自己对面的时候，李之翔只想逃走。

之翔——她这么叫他，就跟在一起的时候一样，只是已不再饱含爱意，而只是机械的响声。

响声，没错，就像他们之间的感情，已经没有了心跳的炽热，只剩一个空壳。除了一个人偶有不服气，故意去刺激它的时候，才会留下空洞的回响。

——

李之翔曾是一位警探，只是现在已经半退休了。

也许该说，因为受伤了，被上头以在家静养为名，离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