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瓜的苦

下班回來，爸媽剛好在吃飯，我盛了個飯就加入餐桌。

爸爸見我一大筷子地把苦瓜炒雞蛋夾到碗裡，大口大口地咀嚼，有點驚訝："阿玲，你竟然不怕苦瓜的苦嗎？不錯。"

苦瓜嚐起來，確實微微發苦，但媽媽加了家鄉帶來的小小蝦米，爆香後，倒入雞蛋翻炒，吃起來有一股香氣，苦中帶香。

小時候，我和妹妹都不吃苦瓜，不論媽媽如何改進烹調方式，強調這次苦瓜真的不苦。筷子一嚐，苦味直竄腦門。但是爸爸呀，你女兒我早過了三十歲，苦頭也嚐過不少，至少苦瓜還能帶點香氣，其他苦就真的是會熬白頭髮、捏皺臉皮的苦。

粽子裡的香菇，現在再也不會剩下來；感覺一輩子都不可能接受的香菜，偶爾在湯裡喝到，覺得還有點提味；胡蘿蔔的腥味，現在也聞不出來，感覺對眼睛好，大口大口地吃下肚⋯⋯不知不覺，小孩子的口味一點點轉變，有的為了健康，有的也不知道什麼原因，竟然也就接受了。轉變之突然，比如咖啡，苦得像中藥，一年前我還一滴都不能接受，今年已可以淡定地感受它的酸味、果香氣。像程序一樣，迭代更新後，就開始兼容各式軟件了。

每次發現口味上的一點小轉變，我就添一點惆悵，仿佛離小時候的那個自己一點點在遠離。磨掉那些小特點，成為一個模糊的大人。

最近七日書又開始新一屆的活動了，主題是食物。我覺得還蠻有緣份的，第一次加入Matters，想要記錄小時候的回憶，剛好遇到了"家"的主題；有段時間想理理自己關於感情的文字，遇到了"感情"的主題；最近提筆寫下關於食物的感悟，就看到了這一屆的活動，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