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人都欺负到家了,还要装出一副宽宏大量的样子
刚搬到这个村子的时候,我住的那个院子大门的门是坏的,房东修了几次没修好,我想着自己家徒四壁,也没啥好偷的,就懒得管了。自从被房东性骚扰然后他又偷偷把我电动自行车车胎的气放掉后,我才拿了一把自行车的链锁,从里面把门锁上。但是因为大门冲着外面那个门把手在我搬来之前就断掉了,链锁从外面是锁不上的,只有我在家的时候才能锁上。
今天一大早,我还没有起床,就被院子外面奇怪的声音惊醒,那声音像是有谁在推大门,使劲推了一会儿,停下来,然后又使劲推了几下。我想起前几天在院子里的时候,明明听到敲大门的声音,打开门却发现外面连一个人影都没有。后来一琢磨,我推测可能是前面那家邻居在家里捣鼓什么弄出的声音,跟敲铁门的声音像,让我听错了。而且,我在这边认识的人有限,平常除了房东就是村干部有什么事才会找我,如果是房东想进来拿东西,反正他有我的电话呢。这么一想,我就翻了个身,继续睡懒觉了。
早上起来之后,才发现这一次我没有听错,大门真的被推开了一条缝,得亏我锁门时把链锁像扭麻花那样给扭了几下,要不然推门的人从缝隙里把手伸进了,就能把锁取下来,破门而入。到这时候,我仍然以为推门的是房东,可能因为后来我为他放气的事情跟他吵了一架,他不好意思给我打电话叫我开门吧。
上午我没有锁门,我想万一房东要拿东西,就自己打开大门进来拿吧。
中午,我正在家里做午饭,一个老太太不知道啥时候进了院子,一声不吭地直接走进我厨房。一进来就问我吃了没,我说没有,又问她有什么事,她含糊其辞,同时走到西屋门口,探头往里看了一眼,然后折转身又往东屋这边走来。我被她搞得莫名其妙,刚好自己站在东屋门口,就堵在那儿,不让她进去。她非要进去不可,我就问她到底有什么事。
到这时,她才说了实话。她说他们家老头子在旁边山坳里放了一捆柴火不见了,有人看见是我把柴火给扛下来了。
我跟她解释说,我都是从后面和对面松树林里捡的柴火,人家栗子林核桃林的柴火我是不会捡的。我又问她丢的柴火是什么木头的?栗子还是核桃?她说是荆条子。我告诉她说,我捡的柴火主要是松树和柏树的枯枝,偶尔也会捡洋槐,但荆条子很少捡(因为荆条子末端的细枝很容易把手扎到)。
我以为自己解释得够明白了,老太太还是执意要往我东屋钻。我特别讨厌这些农村老头老太不请自来地在人家屋子里钻来钻去,因此说啥都不让她进去:“我不可能把柴火扛到屋里来,要不然你跟我到院子里去,你自己找找看有没有你弄丢的柴火吧。”
好说歹说,把老太太劝到院子里来了。我带她到东边堆放柴火的地方,把我捡的柴火指给她看:你看,这是松树,这是洋槐。然后我又捡起地上一根我爬山时捡来当拐棍用的荆条,问她弄丢的是不是这种木头的。
她说是这种木头,但不是这样子的,还说那捆柴火是她家老头子捆好的。一边还用手比划了一下子,是很大的一捆。
我跟她说:我不可能把人家捆好的柴火扛走,而且那么大一捆,你觉得我能扛得动吗?
说到这里,我要感谢自己的先见之明。秋冬季捡柴火的时候,为了避嫌,人家栗子林核桃林里散落的树枝,以及路边上明显被人砍掉的荆条,我都没有捡。我只捡松树林、柏树林里的柴火,带猫咪爬山时偶尔顺便从后面山上捡一小把荆条,也是植树造林的人砍下的低矮荆条。因为后面住的老太太年纪很大,为了让她就近捡柴火,我也把山脚下的所有柴火都留给她,每次都是从山顶和山腰以上的位置收集枯枝。
为了证明我没有偷这个老太太的柴火,让她彻底放心,我又带她往房子西边走,让她去看看房东放在西边院角的几捆用来搭黄瓜豆角架子的粗壮荆条。
可她不跟我去看,而是告诉我,她昨天下午就到我院子里来看过了,没有找到她弄丢的柴火,早上又来找过我……
到这时我才明白过来,原来一大早推我大门想破门而入的就是她。其实昨天下午我跟猫咪到后面爬山回来时,在山腰上看到一个老太太正跟住在我后面的老太太说话,然后走到我住的院子大门外。不过从那里我看不到她有没有进院子。
于是我说,既然你自己已经来看过几次了,也没找到你弄丢的柴火,那不就结了。你可不能冤枉人啊。
老太太说:我不是要冤枉你。那捆柴火就算是你扛走的,我也不会把你怎么样。我来只是为了告诉你,你不要到人家地里捡柴火。
我只好又跟她解释一遍,我从来没有到人家地里捡过柴火……
然后她又跟我重复:就算那捆柴火是你扛走的……
我被她搞得哭笑不得,明明她自己也知道我没有偷她的柴火,但还是要几次三番地找上门来跟我理论。把人都欺负到家了,还要装出一副宽宏大量的样子。我忽然意识到,她那句“就算柴火是你扛走的,我也不会把你怎么样”其实是对我搞诱供,是想骗我把这黑锅背下来。人家公安局的人搞诱供,还需要一个人唱黑脸一个人唱白脸,她倒好,一人分饰两角了都。
于是我就很不客气地对她说:你就觉得我是外地人,好欺负是吧?明明知道我没有偷你的柴火,还想赖到我头上。
她还一个劲地说“我没有,我没有……”一边说一边就讪讪地朝大门走去,自己离开了。
我气冲冲地在家里吃完午饭,带着猫咪爬山了。在路上想起这事,我产生了一个顿悟:在很多人心目中,我这样的陌生人或者外地人是天然的黑锅侠。只要出了什么事情,我这种人一定是最先被怀疑的对象,就算证据不足,人家也照样能够拐弯抹角地把黑锅甩到我们头上。
独在异乡为异客,我的地位其实跟反节育派心目中的计划生育是差不多的,只不过我背小黑锅,计划生育背大黑锅,什么光棍太多性别比失调、老龄化严重、经济不振……能够跟计划生育沾上边的,肯定都要赖到计划生育头上;就算跟计划生育沾不上边的,反节育派照样能绕来绕去地绕到计划生育旁边来,无论如何都要赖它一把。
就像这次徐州丰县事件,明明董志民出生于1960年代,他打光棍就是重男轻女加人口基数太大造成的,跟计划生育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但是很多反节育派在讨论这件事时,临到最后总要把计划生育扯过来说道说道:“陈业强认为,拐卖和婚迁的根本原因是计划生育导致性别比例失调,远远超出了正常男女比范围。”CDT转载的一篇文章《四角之地|关于八孩妈妈,我们目前知道的》里写到,
根据联合国儿童基金会的数据,自1980年以来,中国新生儿男女比快速上升。在1982年,中国每出生100名女婴,相对应就会出生108.5名男婴。然而,这一数值在2005年上升到了118.6。随着计划生育政策逐步放开,出生人口男女比开始下降,至2017年降至111.9。在没有任何干预措施的情况下,出生人口性别比的正常区间是103至107。
然后那篇文章的作者在下面给出了这样一个柱状图:
俗话说,要有对比才有发言权。反节育派要证明中国男女比例失调是计生导致的,就得拿出计生之前的数据,来跟计生时代的数据对比,让大家看到前计生时代男女比例没有失调,那才能说明问题。但据我所知,迄今为止没有一个反节育派敢这么做。
这个“四角之地”也是这样,他那个柱状图中的数据,是从1980年开始的,之前的数据没有。
那么从他给出的这些数据,我们能够看到什么呢?
从柱状图的左边,我们能够看到新生儿性别比急剧失调是从1990年到1995年之间发生的,从1990年的接近112,陡升到1995年的接近116,这个转折点不是跟计划生育开始的时间重合,而是跟B超技术普及并被滥用的时间段重合。
而在柱状图的右边,新生儿性别比严重失调的状况突然改善,是从2010年到2015年之间,性别比从118陡降到接近114。这个转折点同样不与“调整生育政策”即放开计生的时间点重合。导致这个变化的原因,是共匪政府开始大力打击胎儿性别鉴定,而不是放开计生。
而从2015年到2017年,也就是放开二胎之后,性别比并没有回落多少,仅仅从接近114降低到112,比1990年的新生儿性别比还要高,到2021年放开三胎之后,这个数字仍然只是微降到111.6而已(参考我在《该怎样防止没上梁山的李逵买妻?》里的推算)。“调整生育政策”并没有起到反节育派一再预测一再落空的降低新生儿性别比的作用。
但是跟反节育派讲道理是没有用的,就像那个赖我偷柴火的老太太一样,他们的思维方式仍然停留文盲半文盲的水平上,这口黑锅他们说要让计划生育背,计划生育就必须背。猪头皇帝一锤定音、狗头军师三人成虎、普通写手众口铄金,这才是他们的论证模式,逻辑思维对他们来说是不存在的。
当初彼拉多把耶稣钉到十字架上时,只用几颗钉子钉了耶稣的手脚和腹部,都没有钉到要害,结果只把耶稣钉得昏迷过去,从十字架上取下来没过几天,耶稣就苏醒“复活”了。反节育派比彼拉多心狠手辣得多,他们知道用几颗钉子是没法把计划生育钉死的,必须用谎言之钉密密麻麻地钉,而且要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钉,才能把计划生育彻底搞死。
这个“五千年文明古国”花了五千年时间都没有进入文明之列,就是此类不讲道理乱甩锅的人造成的,从底层文盲到顶层精英,绝大多数人都是这路货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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