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n Tyranny》：極權下的為與不為

本文寫於2019年7月14日。當時實在沒想到，不消一年，香港已經完全進入極權統治的狀態，不勝唏噓。

昨天在 Chicago downtown 碰上反法西斯主義（RefuseFascism.org）遊行。當中不少人手持標語，控訴 Trump 政府不人道監禁及對待非法移民及其小孩（至今已有七個小孩因此喪命），也有控訴白人優越主義、壓逼婦女（如墮胎刑事化）及排外主義等問題。

我向示威人士取了單張，驚見「Hong Kong」在其中：

「… In recent years, people in Algeria, South Korea, and right now in Hong Kong and Sudan, are demonstrating the liberating potential of massive, sustained, non-violent protest, showing the world how even entrenched tyrants can be forced from power.」（我中譯為：「… 近年來，阿爾及利亞、韓國，以及目前在香港及蘇丹的群眾們，正在向世界展示大規模、持續、非暴力的抗議把根深蒂固的獨裁政府推倒的潛力。」）

呃，示威者連日來的血汗，才換來特區傀儡政府一句「壽終正寢」，修例可還沒有正式被撤回啊。這跟「推倒獨裁政府」相差太遠了吧？我不敢斷言西方國家的人們，是否已因林鄭七月二日記招上一句「The bill is dead.」誤以為香港的抗爭者已達到目的，但似乎香港人鍥而不捨的毅力，對他們而言有參考價值。

兩年前讀了歷史學家 Timothy Snyder （在 Trump 當選總統後）為提醒民眾對極權政府保持警惕而寫的小書《On Tyranny》，有感在美國興起的法西斯主義，雖表徵與香港人面對特區傀儡政府的困境不同，但兩者同樣會製造出特權階級，誘導民眾柤互背棄，鞏固極權統治。

Snyder 認為，持續抗爭之中，個人層面可做的事，其實不少。他列舉的 20 個要點，我將之歸納為三方面：（1）堅守個人原則、（2）積極與同路人連結、以及（3）對政權的警惕（書中引不少歷史事件作例，以下撮要省略）：

堅守個人原則（Ch. 4, 5, 7, 8, 19, 20）

• 面對不公的事情，別習以為常；別自我審查；要表態，要勇敢站出來，為他人樹立榜樣；
• 保持專業操守，堅守道德底線，要是你的工作需要便用武力，請時刻反省所做的事是否正當；
• 思考理想社會的模樣，擁護普世價值，並竭力去追求。

積極與同路人連結 （Ch. 2, 9, 12, 13, 14, 15, 16）

• 你所屬的團體/機構 (institution) 並非自有永有，要積極擁護，不然他日它們被極權壓倒時，再無人為你爭取權益；
• 與人溝通時，不要訴諸公眾用語，不要人云亦云，以自己的語言文字與他人交流思想，保持獨立個性；
• 多看書；
• 增加現實生活中與他人的連繫，在面對面的交流與私下對談中，認清誰是可信的同路人；
• 增強行動力，勇於接觸不同背景、不同群體的人，與之連結；
• 檢查電腦有沒有泄露個人資料的 malware，並盡可能減少使用互聯網，因為互聯網上凡走過的必留痕跡，要避免給政權抓住痛腳的機會；
• 定義並劃分私人空間；
• 主動參與所屬團體的活動，多幫助有需要的人，並定期捐款給支持的媒體/慈善團體；
• 與外地的朋友交流，了解他們社會運動的經驗。

對政權的警惕 (Ch. 1, 3, 6, 10, 11, 17, 18）

• 對極權政府不要自覺屈服，不要出賣同路人，也不要自我審查；
• 提防一黨專政；
• 提防非正規武裝分子（e.g. I love HK 藍衫人！）；
• 要追求真相，不要滿足於政黨的花言巧語；
• 互聯網上的資訊不能盡信，要花時間作 fact check，尋求真相；不要恐懼閱讀長文；與他人溝通時，要為自己發佈的資訊負責，確保可信性（一點建議：若在社交媒體轉載別人發佈的資訊，不妨花點時間寫個撮要，方便他人閱讀）；
• 留意政權使用的危險字眼，如「恐怖主義」、「極端主義」等洗腦字眼，或者「緊急狀態」/「特例」等違反正當性的藉口；
• 遇上逆境時，不要慌亂，這些都是極權政權獲得統治權力的契機（如當年希特拉藉著大蕭條的契機掘起）。

以上的內容撮要，是給自己的一點提醒。（都係嗰句＞＜）同路人，共勉之。

P.S. 區家麟早前在立場新聞發佈過一篇較長的讀書報告，可茲參考。

（此文原載於本人 Medium 網誌，題為《勿以善小而不為》。因為Matters的排版不同，我以Medium版本的子標題作為此post的標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