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封城日志之变羊记

受卡夫卡《变形记》启发。

H早上醒来，发现自己变成了一只羊。枕头旁的手机在震动，H刚准备用手指划拉触摸屏，举在眼前的却分明是一只羊蹄子。好在羊蹄也能感应屏幕，对方声称是疾控中心：“H，你的核酸结果显示阳性，经复核确认感染，请收拾行李，到时会有人来接你去方舱。”H准备多问几句，一开口，只有一连串的咩咩声，吓得她赶紧闭上了嘴巴。怎么会变成一只羊呢？昨天下午核酸时还是人呢，一觉醒来就失去做人资格，成了一只羊！四蹄朝天的H艰难地翻身起床，一阵尿意袭来。她想去厕所，可惜厕所在走廊的尽头，如果被发现怎么办？开门这一步就难倒了H，她显然够不到门把手。咔哒一声，原来昨晚没有关紧门，门漏开一条缝隙。H用蹄子挪开了门，撒开蹄子飞奔到厕所，舒服了。她回到房间，不隔音的门外传来疑惑的人声：“刚才我好像看见了一只羊去厕所，难道是幻觉？”另一人接话：“怎么可能啊，这栋楼怎么会有一只羊？你觉睡多了吧！”那人不依不挠：“也有可能啊，但是你看看这地上，多了这么多白色的毛发，难道是羊毛？”“你在说什么胡话啊，睡你的回笼觉去吧！”门内的H吓得不敢出声，一转脸，正好迎上镜子里的自己：一只洁白的、困惑的绵羊！来不及困惑，楼下的大喇叭传来播报声：“住户请注意！住户请注意！本栋楼404室发现一例阳性！本栋楼404室发现一例阳性！请大家保持原地静止，等候指令。”H凭着残存的人类记忆，想起404室就是自己。又过了会儿，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你是H吧，防护服放你门口了，请穿好后，三十分钟内下楼，我们在楼下等你。听见了吗？”H不敢讲话，努力不咩咩叫，只发出几声沉闷的嗯嗯声。H急得团团转，原地打滑，滑向不远处的柜子。

撞到头的H昏了过去，又醒来，发现原来是一场梦。她感激地摸摸脸，光滑的皮肤，再举起手端详，是人类的手了。这时，H的手机响了，接通后，那端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你好，这里是疾控中心。H，你的核酸结果显示阳性，经复核确认感染，请收拾行李，到时会有人来接你去方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