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者與修己 | 尼采伴我思
<高者與修己>
作者:蔡翔任
尼采說,當較差的人開始懷疑是否有較高的人存在時,就大大危險了(Wenn die geringeren Menschen der Zweifel anfällt, ob es höhere Menschen
gibt, da ist die Gefahr groß!—《權力意志》第八七四節)反之亦然,當較高的人懷疑是否有較低的人存在時,危殆矣。但這裡的高與低,我們不能只拘泥在尼采的主/奴道德的框框裡。如果說在儒家那裡,君子與小人的區隔類似主人與奴隸的對立,那麼還有另外一種關係是尼采比較少想到的,那就是己與人還有百姓的關係。
這種關係能成立,是基於一種思路與觀察。如譚家哲老師指出的,儒家肯定一種人的平凡與真實性,一般人皆有往上、向善的自然動力,但就是因為人自然是「往上看」的,所謂風行草偃、上行下效,所以(1)不能沒有被往上看到的人,以及(2)被看的人就很重要。人不但要自覺被看,還要自覺被往上看,不過這並非是虛榮、表演或矯飾,也不是自比為Girard所說的形而上欲望的模仿對象(介體),而是一種自我提高的人格職責跟義務(尼采亦有言,高貴者在本能上會尋求重責大任,《權力意志》第九四四節)。當然,比起被人觀看,更原初的是自重,這就是修一己之身的始與末。不過,修己的同時自然會自覺到自己對他人所起的作用:
子路問君子。子曰:「修己以敬。」曰:「如斯而已乎?」曰:「修己以
安人。」曰:「如斯而已乎?」曰:「修己以安百姓。修己以安百姓,堯、舜其猶病諸!—《論語˙憲問》
人很奇妙,不管你是甚麼身份地位,人一修己,別人自然會安心,所以君子必須帶頭修身。修己以百姓,這種觀點直接被孔子後學理解為「禮」的開始:
毋不敬,儼若思,安定辭,安民哉。—《禮記˙曲禮》 從尼采與儒學,我們看出了民主社會與個人主義的危險:一來,就是因為人們懷疑、甚至否定有更高的人,所以人民才會分裂成永遠瞧不起彼此的陣營;二來,存在著一種關於人格價值的虛假、錯亂的平等觀念:「沒有誰比誰更高,誰愛怎麼活關別人屁事」(虛無主義的通俗版本),不過一旦被議題激化,就跳腳罵對方無腦。一下子虛無,一下子嚴肅而痛恨虛無,這也是虛無主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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