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東京不快樂
下午五時多六時想喝杯咖啡,Google Maps說由神保町走到咖啡店不過五分鐘。神保町除了是出名的古書店街,十字路口另一邊其實是波鞋街。街頭書店街尾wakeboard衫褲,是異也是趣。
所在的神田區其實也是商業區,我被汽車的引擎聲迫得發瘋。不是太吵,而是太靜。明明是下班尖峰時間街上不少一人,卻是什麼人聲也聽不到,「夜靜春山空」,引擎低鳴不斷提醒我這個城市有多靜。說是以偏概全嗎,想起五天前早上九時在東京站附近的CBD,上班族人潮不絕井井有條地從地鐵站湧出來等過路佔滿整條行人道,卻也是只聞車聲不聞交談聲。晚上七點多銀座街頭,十點的地鐵上,似乎九成東京人都是一個人在途上,沒有伴。一個月前我在伊斯坦堡,首個印象是城市就像一所交響樂:渡輪鳴笛、水手忙著趕乘客上船、粟米小販叫賣,夾一夾手中的鉗發出金屬撞擊聲、清真寺提醒是時候做五功的廣播、人們談笑叫喊、海鷗在博斯普魯斯海峽拍翼。兩個同樣千多萬人口左右的城市,一個是交響樂曲,一個是Brian Eno的ambient。
忍受不了引擎挑動的靜謐,於是走進便利店。多少香港人遊客患了日本便利店上癮症,多麼便利-便利是為了什麼?一人份的冷麵、一人份的燒牛丼、一人份的沙律、一人份的包裝生果,一人過得多麼輕省便利。高凳高枱面向馬路旁的落地窗而非那誰,或索性買回家一人吃,毋須聽候他人發落。
(後來我發現這個,足證東京的孤獨不是我想像出來:https://bit.ly/2MUBAZq)
說回咖啡,Google Map說五分鐘的路程結果我走了20分鐘。評論都說科技愈來愈方便反而操控我們在城市遊走的經驗,我只能說我的路癡程度堅強得把Google Map徹底擊倒,無論多短多直接的路我也有辦法迷失幾次花好幾倍時間到達。然而誰說方向感夠好才能自在上路,我卻說方向感負分阻不了我中長途步行的習慣,因為我清楚目的地是什麼。路上沉默失語,有時叫已經繞遠路的旅途更形孤單,但只有自己雙腳親自踏過,才感到腳下每寸路的質地。即使原地轉一圈,看到的風景也是自己也不是誰。
只要記住目的地在哪,路癡不足懼。出發往羽田,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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