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在的獎賞VS內在的力量

兒子在學校的最後一天，沒有出席結業禮，因為他說結業禮「好悶」，我完全理解。

從前做老師的時候，我曾經做過好幾次這些典禮的司儀，小至在校內小禮堂的，大至在伊利沙伯體育館的。

我記得最後一次做辦學團體的聯校畢業典禮司儀時，

我望著學生們跟隨我說出的禮序坐下或站立，

他們呆呆聽著主禮嘉賓長篇大論、內容空泛的致詞；

我想，

這畢業禮是「他們的」畢業禮，

但我們做的這一切（包括我這個司儀）只為門面，

「他們」在這一切安排中並不重要，

「他們」只需要安安靜靜跟隨指示去做，讓整個典禮得體地進行。

而且，學校所謂的「結業禮」，其實是頒獎典禮。

兒子的學校直截了當地稱呼這個典禮為 “Award Ceremony”，

他們並且毫不含糊地說這是「鼓勵孩子們努力向上」的方式，

但事實上，

透過這一類做法，

他們是「培育」了孩子們比較和競爭的心態，

促使孩子們將自尊建立於外在的讚譽、獎賞和認可，

而他們稱這個為「追求卓越」。

然後，

基督教學校在這種虛榮上再加上一層偽善：

一邊在實際運作和學校生活中推崇競爭和外在認可，

另一邊又引用聖經教誨學生和家長不要追逐成就和讚譽，要認定孩子們作為「人」的價值。（註1）

兒子雖然沒有出席結業禮，但我和他一起回校辦退學的最後一個手續：

歸還所有學校的書籍，並領取這學年的成績表。

我們在結業禮完畢後才進學校，

我看見一個個年輕人手裏拿著成績單步出校門，

我想：這就是他們年輕的生命中，這一年的「成果」嗎？

我心裏吶喊：一定不是的！

他們能感受真實的自己嗎？

我祈禱他們能有機會感受到。

我看看自己的孩子，

我想，

我們這些大人想從孩子們身上看見什麼呢？

我們真的明白什麼是寶貴的，什麼是真正值得珍惜的嗎？

我對自己說：

那「真實」的，從來不喧嚷，

所以，請用心體會。

手續辦好，離開學校時，

我問孩子想怎樣慶祝，

原來他並不感到需要特別慶祝，

他只需要回到家裏去做他每天都享受的事情，

最近這段日子他不斷在用各種方式「鑽研」Minecraft，

不需要吃喝玩樂的慶祝活動，

這是真正的滿足和喜悅吧！

（ 原稿寫於2021年6月25日 ）

註1：有興趣深入感受和思考這個情況，可在這裏讀我去年寫的故事《無價》：https://www.facebook.com/102519098193355/posts/14430513734808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