粒史學加000030《史記》卷二〈夏本紀〉09

皋陶於是敬禹之德，令民皆則禹。不如言，刑從之。舜德大明。

於是夔行樂，祖考至，羣后相讓，鳥獸翔舞，簫韶九成，鳳皇來儀，百獸率舞，百官信諧。帝用此作歌曰：「陟天之命，維時維幾。」乃歌曰：「股肱喜哉，元首起哉，百工熙哉！」皋陶拜手稽首揚言曰：「念哉，率爲興事，慎乃憲，敬哉！」乃更爲歌曰：「元首明哉，股肱良哉，庶事康哉！」又歌曰 ：「元首叢脞哉，股肱惰哉，萬事墮哉！」帝拜曰：「然，往欽哉！」於是天下皆宗禹之明度數聲樂，爲山川神主。

《史記‧五帝本紀》中，帝堯的禪讓模式是，先挑選人選，再給予考驗，通過之後再讓他實習，最後才正式接手。因此，按此模式，帝舜挑選了「禹」當作未來的接班人後，一樣給他一項考驗來檢視他是否是個合格的人選，而這項考驗就是所謂的「治水」。

不過，相較於之前帝堯給舜的考驗，像是把女兒嫁給他，或是觀察舜與家人的關係等等，帝舜給禹的治水考驗難度不只更高，而且還很花時間。所以，花了十多年在外治水的禹，因為沒有在帝舜身邊，而導致帝舜發現身邊也有個不錯的人才─皋陶，因此打算把接班人的位子交付給他。

此時，完成治水的禹回來後，發現自己明明通過考驗，卻可能失去接班人的資格，因此和皋陶、帝舜有了一場辯論。最終，皋陶見識到禹的務實，帝舜也回心轉意要把接班人的位子還給禹的情況下，有了今天這一段要提的這些內容。

從今天的內容來看，皋陶的表現令人欽佩。其實他一度有可能接手部落共主的職位，但他最終仍敗給了立下大功的禹。不過，他卻沒有因此產生怨恨，而是要求人民把禹當做榜樣(令民皆則禹)。如果有人民不聽這個要求的，就用刑來懲罰(不如言，刑從之)。

從第一段文字中可以看出，大禹在外治水的期間，皋陶已經在部落中央獲得了大量的支持。對部落的人民來說，他們對禹的印象是陌生的，相反的，對於掌管刑罰的皋陶比較了解。因此，突然要他們接受接下來的部落共主可能換成一個他們不熟悉的禹來接手，應該是很不習慣。為此，皋陶才會特別告訴人們要以禹為榜樣，並懲罰那些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的人們。

這就好像今日的選舉結束後，落選人都會告訴支持者：放下心中的成見，跟著當選者一起為這個國家努力一樣。由此可看出，皋陶的氣度之大。換言之，以皋陶在部落裡的人氣，他大可藉此反抗帝舜的決定，甚至派人殺死禹來奪取部落共主一職的。

在皋陶接受失敗下，接下來司馬遷描述了一段類似嘉年華的慶典。不僅有音樂伴奏，甚至還有各種動物來參與，連象徵祥瑞的鳳凰都降臨到這片大地上(鳳皇來儀，百獸率舞)。但司馬遷的這段描述中，讓我感到最不可思議的，倒不是神獸鳳凰的出現，畢竟鳳凰有可能是已經絕種的大型火雞類動物，而是司馬遷寫了一句「祖考至」。找了一下翻譯，大多解釋成在音樂演奏下，「祖先都降臨來欣賞」。又查了一下是否有類似的字句，卻找不到其他文獻上有相似的記載，更讓我感到有些怪異。我想，祖先當然不可能再度降臨人間，但在那個治水完成的慶祝會上，透過演奏神聖的樂曲，讓人感受到古聖先賢的榮耀，或許真的會讓人感覺到自己回到過去段美好的時光。因此，也就不再糾結於怎麼可能會有祖先降臨這種事情了。

總之，帝舜時代可說是上古時期的黃金時代，在「內」人才輩出，而且能互相包容，在「外」則是完成治水，人民安樂下，帝舜終於可以放心的把部落共主的職務交接給了禹。

透過司馬遷的紀錄，才會知道原來這段舜到禹的禪讓過程並不是那麼平順，但也因為有些波折，才更讓人感受到這樣的敘述是符合人性的，像是在外有功的禹差點被換掉時的不甘心。

看來，讀歷史果真就是在學習讀懂人心。以上就是這幾段史料給我的小小收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