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記酸辣湯(五)

「喂，寶貝，你在幹嘛啊？」女人總是得用無聊的開場白。

      「沒幹嘛阿，在跟你講電話啊？」

      「齁，我是說除了講電話之外啊！」

      「阿就沒幹嘛，诶你等等……」

      這時他聲音突然轉柔，沒聽到內容之前我會以為他在對別的女人溫柔說話。跟我講話柔聲程度如果是70%，這時他轉到90%，柔膩到出蜜了。

      有一個可愛的嗓音，突然出現在我倆之間，他把手機夾在耳邊，但沒有掛斷。於是我就清楚地聽著他倆的對話。

      『葛格，陪我玩！』似乎是衣服扯動的唰唰聲。

      我豎起了耳朵，仔細地聽著。其實深怕他有一絲的不耐煩，因為我是個很愛小孩的人，我希望另一半是個對小朋友有無限耐心的暖男。

      『乖，哲哲等葛格一下，葛格等一下摺汽球給你玩好不好？』

      『鼻要，我現在要玩！』

      我聽到心臟蹦的一下，這是我要的回答，他對小孩無限的耐心，充滿了溫柔的關愛沒有絲毫不耐，這小鬼打擾與女友間的情話綿綿，他也完全沒有生氣反而盡力的要去安撫他。或許有點誇張，但我真的鼻酸了一下。我們的小孩，他也會這樣溫柔對待的，我是這樣想的。我漾起了無限幸福的傻笑，呵呵。

      或許這樣斷定一個人太過於果斷，我覺得他是一個很棒的人，是我要的人。他對小孩都可以這般溫柔，有人甚至覺得小孩是種可怕生物，只會哭鬧只會盧小小，但他不是。他對他弟弟說話的字裡行間充滿著愛，所以才會有溢滿的柔情。

      「你去陪他，我等一下再打給你。我沒關係。」

      「啊？沒事啊，我把他哄走了。」

      「唉唷，這麼厲害！」

      「當然阿，我誰啊？」

      「是我的寶貝阿，哈哈！」他看不到，我因為溫柔的他幸福的笑靨，燦爛的。

我是一個愛玩遊戲的女孩，好像漸漸變得不稀有。但吸引我的通常是遊戲本身，喜歡遊戲風格或是背景故事以及精緻耐玩的遊戲模式，我個人覺得玩遊戲會學習許多組織能力，玩遊戲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與他的相遇也是在遊戲中，所以對我來說遊戲是重要的事物之一。組成了我人生的一部分，以及充滿了回憶。

   金庸已經沒有繼續玩之後，我們換了個新遊戲。叫做「勇」。為了愛這個人，我要融入所有他的生活周遭。因為遠距離也都是學生，沒有見面的機會，只好在虛擬的世界裡面，盡量增加相處時間。

      看著在前方奔跑的他，與記憶中的他畫面重疊。我們一邊打怪一邊輕鬆的聊著天。

這就是最平淡的樂趣。

      「诶，我跟妳說，我變胖了。」他突然冒出這句話。

      「噗，是吃太爽嗎？現在幾公斤？」我笑著。

   「我吃到八十五公斤了，哈哈哈！」

      我一點也不在乎，他幾公斤。但我笑笑的，我弟在旁邊看著我好奇，他問我：「姊姊在笑什麼？」，我回應他：「有人吃太胖了。」當時才國小，圓滾滾的弟弟，他呆呆的臉對我說：「他是誰？妳老公嗎？」聽到這句話臉上一紅，覺得不好意思在弟弟面前太坦承，但他都問了我實在不會說謊。「是阿。噓，不要跟爸爸講！」他小小肥肥的手指，也在唇前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好，但是他要減肥，我不想要一個胖姊夫。」

我笑得更愉快，但我沒有對廷說。有人已經偷偷叫他姊夫，我怕他會太驕傲。

       除了一起玩遊戲，我們還有共同的興趣是喜歡唱歌。上次跟他說過那次夜晚KTV驚魂之後，他也很緊張，但無法可施，我只能自己小心。他聲音很好聽，是柔軟且低沉富有磁性的，有時又一絲一縷的很細緻，像蜘蛛絲似的滲入我的耳中、我的腦海中。

   「你喜歡唱歌嗎？」

      「喜歡阿，妳也喜歡嘛？」

「喜歡，嘿嘿，我還是被選進合唱團的呢！我很厲害喔~」

      「這麼厲害，那一定要表演給我看啊！」

      「哈哈，好害羞喔，當然可以。但我比較想要聽你唱歌。」

「那我帶妳去KTV，只唱給妳一個人聽。」

      「好，那就這樣說定囉！」

      但承諾始終沒有兌現。I am ok with that. Because he mean it, that’s all I need.

       人生有許多事情，是沒有回頭路的。就像說錯話的時候，大部分的人都願意花所有的錢去買一個早知道，但這種事情發生的可能性為零。

   我是個直言不諱的人，沒有什麼好怕的。我曾經跟陌生的學長要過MSN、還傳紙條給陌生人、以及專題報告時候與陌生人搭訕搭話，這都沒有什麼可怕的。但我怕的是，我在乎的人的感受。我害怕他們因為我的白目，而覺得受傷。

   但有一次，我真的為了我沒有經過精密思考的言論，有點驚慌。

   某天與姊妹們閒聊過後，她們覺得我很閃很討厭，我哈哈大笑之後覺得，或許可以幫她們介紹男生哪！於是我突發奇想……

      「寶貝，你身邊有什麼不錯的男生嗎？就跟你一樣好的男生。」

      「你想幹嗎？」

      「沒有阿，就問一下。」

      「為什麼你有我了還想認識別的男生？」

      「我……我沒有啊？」

      「那你為什麼要問！」

      「我！」

      「嘟嘟嘟……」第一次被掛電話，應該是這個時候。我整個人慌了，狂打電話試圖讓他接。再不知道打了幾百通之後他終於接了！我鬆了口氣。

「幹嘛！」

      「寶貝你吃醋喔？聽我解釋！」

      「我不要聽。」

      「拜託聽一下啦！我我我是想說，跟你在一起很幸福，但是我的姊妹都單身，所以我想說，像你這麼棒的男生，身邊的朋友應該都不錯。所以我想說認識一下你的朋友可以幫我朋友介紹一下嘛！就是這樣！不要亂想好不好？」

我語氣既驚慌又害怕，說話抖阿抖的一股腦地吐出了一攤話，希望他吸收了。靜靜的沉默，我等待著他的回應，自己的呼吸聲似乎都清晰可聞。

「喔……是這樣喔……」他聲音細如耳語。

「你……不生氣了？」我仍舊戰戰兢兢。

「恩。」那語氣似乎有點滿足，但也有可能是我的錯覺。

「那……寶貝要幫我介紹嗎？」

「不，要。」

   我不生氣，只覺得好可愛。他吃醋了。

    關於吃醋這檔事，似乎我也不遑多讓。每次想起當時的反應，嘴角還揚起尷尬的苦笑，嘖嘖。這就是青春。

那天夜晚，涼風徐徐，是個難得涼爽的日子。我站在宿舍的陽台上，手肘靠著紅磚色的牆邊，不知為何開心時，我腳總會一晃一晃的。一如往常的，我們通著電話。

「我出車禍了。」

「什麼？！」我音量拉高，手心出汗。「沒事吧？發生什麼事了？」

「就騎車的時候打滑，然後腳捲進輪胎裡面。」

「天哪，我好心疼，很想去你身邊照顧你，嗚嗚。」我覺得自責，沒有辦法盡到當女友的責任，連他受傷的時候都無法幫他貼一塊紗布。我蹲在陽台磁磚地上，地上的寒意似乎有點滲入我的腳底。

「現在沒事了，不要擔心。」

「痛嗎？」

「痛啊，只是沒事了，不要擔心喔，乖。」

「恩……」

「怎麼啦？心情不好？」

「我覺得自責，我想要好好照顧你，真的很討厭我們這麼遠。」

「好啦，乖。講點別的事情！」

「哦……恩……有件事情想要跟你坦白，不過你先保證你不要生氣喔！」

「這我不敢保證，妳要不要先說說看？」

「可是我怕說了你會生氣……」

「妳再不說我才要生氣囉！」

「好好啦……就是，我們出去看流星雨的時候，我給男生載耶。」

「是誰？」

「班上的同學啦，阿朋友剛好分配的我也不知道阿，我以為要給我朋友載。結果我朋友把我點給那個男生載……」

「恩。」

「我我沒有碰他喔！我手都抓自己的腿或是抓後面把手，他還有問我冷不冷，其實我冷得要死，但我也不想放他的口袋，因為我只想給你載，我也只想抱你。」

「恩，很好。但我也有一件事情要跟你坦白，因為你也對我很坦白。」

「好，你說。」

「其實我出車禍時後面還有載一個女生。」

「……」

「我摔車的時候她還很緊張，一直問我痛不痛。」

「恩亨，是齁。」我覺得控制不住語氣中的酸。

「……你生氣囉？」為什麼我覺得他語氣帶笑？

「沒有阿，然後呢。」其實我眼睛已經翻上去，眼白向前。但我十分努力忍耐，忍耐不要口出惡言，她是關心關心我男友……

「嘻嘻，然後她一直問我要不要上去樓上，她說她家有OK繃要幫我擦藥。」

Sorry，我實在忍不住阿。

「上去？什麼意思啊？受傷要去醫院！去她家幹什麼？她是醫生嗎？」覺得這女生其心可議，根本就是……「而且你為什麼會載她？」

「沒有啊，就是順路帶她回家而已……」

「喔。」

「妳生氣囉？」

「沒有。你有沒有答應她上樓？」

「沒有啊！」

「恩，那就好。我相信你，你說的我都會相信。」

什麼事情也做不了的我，除了給他百分百的信任之外，別無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