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蟻民Ⅰ：蟻民計畫》第6回：一個條件

「從現在開始，所有的物品都必需列管，就算是報廢的原材料也一樣，沒有我的簽可，任何人都不能帶出實驗室。」

又天劈頭而來的命令讓華永成刮目相看，內心在盤算將權利全然交給又天是否錯了，只是為了展現大肚，華永成仍是面帶微笑，偶爾還點點頭附和又天的談話。

「實驗室的成員由我挑選。」

「OK，還有嗎？」

「有有有，最重要的是要使用奈米機器人的前題是參眾兩院要同時做出決議才行。」

「這樣說來不只一個條件吧？」華永成藉機調侃一下安又天，又天自己也查覺到語病，所以一時語塞，吱吱唔唔好一會後才尷尬地說：「不是啦，我所謂的一個條件是指要參眾兩院通過才行。」

「萬一是緊急的重大事故呢？像是爆炸案或是突然爆發的傳染病，這類的疾病事故往往都在考驗醫院的應變能力。」

「嗯……，那就要同步送往參眾兩院複議，參眾兩院必需在三天內做出決議，如果參眾兩院中有一院否絕，那內閣就要立刻摧毀奈米機器人。」又天立刻回答華永成的疑問，華永成邊聽邊點頭。

「OK，一切依你。」

「真的？你真得答應我的條件？你沒有任何的問題嗎？」又天充滿疑惑的表情顯示自己完全沒有預料到事情會如此的順利。

「如果真要問問題的話，那就是你真得沒想過擔任上帝嗎？」

「沒有。」又天篤定地回答。「這個世界上唯一的上帝就是大自然，大自然有她的規律、大自然總能自我調控，如果我們人類妄想擔任上帝的角色，最終只會自食惡果。」又天有感而發後，注意到華永成的臉上露出不認同的表情，於是接著道：「因為我們不是大自然，不論我們想得再周延、再周密，大自然永遠有辦法找到那極為微小的縫隙，然後突破它。」

聽完又天的論述後，華永成一改之前不認同的神情，皺起眉頭，重新打量眼前這位年輕小夥子。

「Good，所以讓你當上帝是對的！」華永成面露微笑地說。

「暫時而已。」安又天也笑了起來。

「Go，還等什麼？快去工作。」又天微微頷首致意後，轉身離開。華永成在安又天離開後，拿起筆在便條紙上寫下「大自然」三個字，然後若有所思地看著自己所寫的字，輕聲地表示：「萬一，我們是錯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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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慮一掃而空，也得到了最為關鍵的授權，又天決定賭它一把，相信華永成、相信人類一次，或許真是自己的誤解了華永成。又天一人坐在位子上，視線是對著眼前的電腦，但心思仍在咀嚼之前自己與華永成的對話。

「發什麼呆啊？」怡君的聲音讓又天魂回人世，也因此注意到怡君正向自己走來。「這什麼？」怡君來到又天的身後，看著又天的電腦。「中心的研究員名單。博士答應你的要求了？」

又天簡單地點點頭。「對了，各組的人選，妳有什麼看法？」

「那是你的問題，也是你的權限，我不能也不應該干預，否則會影響到你的領導權威的。」看著又天急皺的臉龐，怡君接著說：「奈米科技你最熟悉，當然只有你知道該找什麼樣的人才。你啊……只要搞定你的心魔就行了。」怡君說完還不忘用手指戳向又天的胸口。

「小力一點啦，會痛的。」

「真的嗎？真的嗎？」又天不抱怨還好，這一抱怨反讓怡君連戳好幾下，直到同事們的咳嗽聲傳來時，小倆口才從打情罵俏的狀態中恢復過來。害羞的怡君連忙離開，「怡君」，又天突然叫住怡君，「還是妳了解我。」

「除了我之外，有誰願意花時間了解你這個白痴天才。」

「下次可不可以只說天才就好。」

奈米機器人實驗室的落地玻璃外，一男一女、一老一少，兩個人望著實驗室內的又天像一個指揮家般，來來回回地指揮組員，但和印象中整齊、隆重穿著的指揮家不同的地方，在於又天頭髮凌亂如鳥巢，本該純白的實驗衣也因為化學試劑的因素而變得髒亂不堪，連在實驗衣底下的牛仔褲也是青一塊、白一塊的。

「聽說，又天現在的暱稱是『白痴天才』？」

看著華永成困惑的表情，怡君不好意思地表示：「那只是我們說說笑的而已。」

「可是我倒覺得妳形容得很傳神，奈米科技的天才卻是生活上的白痴。如果沒有妳在他身旁，我看又天可能活不過一個星期。」

怡君沒想到自己隨口的一句玩笑話，竟然在同仁間流傳開來，最後竟然連華永成都知道了。「又天如果知道的話，一定會向我抱怨。」怡君雖然小聲，但一旁的華永成依然聽得清清楚楚，「放心，又天根本沒在意，而且他自己也意識到這點，就像我說的：『又天是一個生活白痴』。」

「為了這次的動物實驗，又天已經睡在實驗室三天三夜了，所以……才會像現在這個樣子。」

「像個瘋子一樣。」華永成的話讓怡君無法反駁，所幸這時又天的聲音從擴音器傳來，化解了怡君的尷尬。兩人立刻中止話題，全神貫注地望著實驗室，等待接下來會發生的結果。畢竟這是安又天和華永成談妥條件後，半年來第一次的動物實驗，意義非凡，只要結果順利，下一步就能進行人體實驗，只要跨過人體實驗這一個關卡，後面就輕鬆了。

「工程組？」

「OK。」

「通訊組？」

「Stand by。」

「生物組？」

「實驗體的生命跡象正常。」

「醫療組？」

「就等老大你的指令。」

「OK，注射。」又天的命令一下，一位研究員將一劑裝滿奈米機器人的紅色試劑注入一隻黑猩猩中。

「通訊啟動。」當又天按下啟動鈕時，黑猩猩的全身掃描影像以浮空投影的方式出現在實驗中。包含實驗室外的華永成在內，所有人都將視線的焦點對準著黑猩猩的投影，實驗室內外鴉雀嗚聲，直到黑猩猩的浮空投影中開始出現一個又一個的光點時，實驗室內爆發出震耳的歡呼聲，研究人員有的擊掌、有的擁抱，喧鬧的聲音還嚇到實驗主體—黑猩猩。

「Calm down！我知道這個結果很讓人振奮，我也一樣，但我們的實驗還沒有結束，我們還不能放鬆。」

「又天對自己也太嚴格了吧？」玻璃窗外，專心看著實驗的華永成有感而發。「光是能從體外偵測到奈米機器人的訊號，就已經非常了不起了。我們花了三年都做不到，又天半年就搞定了。」

「又天就是這種牛個性，他在意的，廢寢忘食都不在乎；不在意的，就像現在這個邋遢樣。」怡君說完還不忘聳聳肩，用行動來表達自己內心的無奈感。

「奈米機器人遠端控制實驗，測試一，肝臟。」又天說完後高舉右手，所有人的視線都聚焦在又天的右手上，當又天的右手帥氣地往下按後，所有人立刻轉移視線，看著浮空投影中的黑猩猩掃描影像。

一秒、二秒、三秒過去了，黑猩猩體內的奈米機器人仍是平均分佈，並沒有集中到黑猩猩的肝臟內，以致於實驗室內傳來聲聲的嘆息聲。「Sorry，我的錯。」又天充滿歉意的聲音傳來，接著又天尷尬地表示：「按錯。」

「吼！老大，怡君在玻璃窗外，我們都知道。但你要耍帥也看看時間好嗎？」又天的組員不約而同的奚落又天，讓實驗室外的怡君瞬間耳根飛紅。「安又天，你死定了。」怡君小聲地說。

「所以我先跟你們道歉了嘛。好了，好了。奈米機器人遠端控制實驗，測試一，肝臟，GO。」這次又天不再耍帥，而是很謹慎地按下「enter」鍵，浮空投影中的光點開始移動，漸漸地聚集在黑猩猩的肝臟位置上。

「成功了！我們成功了……」實驗室內歡呼聲再起，又天的組員有的相互擁抱、有的仰天歡呼，也有的對著又天比出大姆指。又天這次也不再堅持，臉上也露出久違的笑容，更因為心理的放鬆，讓自己差點跌個踉蹌，還是靠著組員的攙扶才沒摔倒。

「又天和各位同仁，你們都辛苦了，這次成果非常豐碩。這裡結束後，好好的休息吧，未來還需要各位的聰明才智，尤其是又天，你快去休息吧，這幾天你辛苦了，後續就交給你的組員就行了，你可千萬不能在這個時候倒下啊！」華永成透過對講機，直接向實驗室內的又天喊話，特別擔心又天的身體狀況。

「沒關係，我還行，我整理完這次實驗的結果後就會回去休息。不過既然老大你都說話了，那我就先請三天特休，讓我好好休息一下。」

「依你，那就早點忙完，早點休息。」華永成說完向怡君致個意後，轉身離開，臉色也像川劇絕活般，立刻變臉。「果然是又臭又硬的臭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