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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rla Mantilla:男人披上母羊皮——跨性別運動的隱形政治(中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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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自1970年代創刊的美國女同文化與分析季刊 DYKE。當跨運興起時,女同是最首當其衝的一群人,這也可以解釋為何最早的性別批判(gender critical,GC)理論者是女同。

https://www.facebook.com/photo?fbid=4585035604908865
https://x.com/toriandwolf/status/1787506401386086634

自從 1970 年代女同提醒男試圖入侵女同空間的紀錄後,又過了30年,2000 年又有女權運動者非常精準的指明跨運問題。本篇文是我在 Julia Long 2017 年 GC 聚會上演講中看到的,時間再快轉24年後,我要拿這篇完整譯文打臉 酷兒翻越 Queer Margins 之前那篇誹謗不願納屌的普通女性為TERF「沒有真正的女同,但差勁的人是真實存在的」的男權噁心惡毒文。他們是有意識的不只壓縮、消滅女性間的情感探索空間,更是阻止、打斷純女空間內女性情誼與女權意識萌芽的可能性。台灣在國際高光時刻,完全陷入愛男恨女的假進步主義窠臼,台灣華人文化對新自由主義和殖民主義毫無抵抗能力的保守主義,在性別議題上與跨國資本合流,真正自由民主的智慧微光早已蒙塵。女人從一開始的警覺,所有的理論思考就是對的。

諷刺的是,大部分男都知道我在說什麼,他們會承認或裝死,只有女人真心聽不懂我的語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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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披上母羊皮:跨性別運動的隱形政治
by Karla Mantilla
《Off Our Backs》, april 2000, Vol. 30, No. 4

原文出處:
https://luceononuro1.wordpress.com/wp-content/uploads/2015/05/the-stealth-politics-of-the-transgender-movement.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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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今社會反彈無所不在。其最新表現就是跨性別運動,它正在女同性戀者、自由主義者和其他所謂的進步人士中造成大浩劫。跨運緊跟著後現代主義而來(無疑也是後現代主義的產物)。我們再一次被蒙蔽了。這個運動把自己塑造成激進的——甚至是目前最激進的政治主張——但事實上,這是一種表面看似激進、本質上會轉化為極端保守主義的癱瘓自由主義的陰險形式。

我知道這話說得很重,但許多女同性戀、女權和進步人士都如此盲目地接受了跨運,圍繞著它衍生出太多教條主義、挑戰它變成了一種禁忌。正因為如此,我無法在它對女權主義和女性有多危險這一點上做最些微的迴避。

雖然跨運遠非一個統一的整體,但我認為一些圍繞它的分析混亂是由於將男跨女(mtf)和女跨男(ftm)視為同一現象。我相信跨運的這兩個部分(就像男同性戀者和女同性戀者),在概念上是截然不同的,並有著不同的影響。為清晰起見,當我談論跨運時,會分別闡述這兩種現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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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男跨女(mtf)侵入密西根

看看去年在密西根女性音樂節上發生了什麼。顯然,還沒動手術的男跨女(mtf)進入了音樂節,並在眾多同樣赤裸準備淋浴的其他女性面前脫光。如果這些自詡為「女人」的人真正懂得作為女性在父權制社會下意味著什麼,他們就會尊重、而非侵犯女性的空間,尊重赤裸和脆弱的女性。男跨女關心自己的運動和解放,卻是以犧牲女性為代價。那些女人只想在美國一個偏遠角落、為期一周的活動中感到完全免於男性暴力的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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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份政治是一種隱蔽的手段,它以寬容的名義要求別人不挑戰我的政治主張。

對我來說,男跨女侵犯女性空間最糟糕的事情是,從那以後,你將永遠無法確知音樂節上是否會有某種形式的男人。女性參加該音樂節最大的意義之一,是完全不受男性傷害與父權強姦文化侵擾。現在,這種安全感被侵蝕了。即使現場沒有男性,我們心中也會浮現受侵犯的可能性——總會懷疑某個男人可能潛伏在那。

這到底是怎麼發生的?為何那麼多善意的女同性戀者對男跨女被允許進入密西根的說法買帳?顯然,跨性別(與所有人一樣)理應獲得基本人權,比如獲得工作、醫療保險、被尊重、免於仇恨犯罪和人身傷害的恐懼。但是,男跨女,在其跨性的任何階段,都有權參加密西根女性音樂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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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身份認同:隱形的政治

首先,男跨女活動人士混淆女同性戀視聽的方式之一(那些女同性戀知道讓男人以任何形式進入密西根都不對),就是將他們的立場框定為身份認同問題。他們的論點是,從根本上他們是靈魂裝錯身體的女人。這是他們的身份,而人不該質疑他人對自身身份認同的主張。

但「成為」男人或女人意味著什麼?激進女權主義者長期以來被指控為本質主義者,即將人類行為的起因還原為本質。激進女權主義者被誤解為主張男人具有競爭、侵略性和暴力傾向是因為他們是男人(這是許多例子之一,激進女權主義者被歸咎於某些其實並不持有的想法,然後被污衊)。事實上,激進女權主義者是少數堅持認為,成為男人或女人是深刻社會化問題而非源於生物或荷爾蒙的論點。但是,許多(而非所有)跨性別用本質主義的說法解釋自己。

但是,在身份這個問題上卻發生了智力上的魔術戲法——用這種方式解釋自己可以巧妙地迴避處理自身身份的政治後果。如果身份是既定的,它就不在批評或分析的範圍內。如果我是以身份認同而非選擇的方式看待天主教,那麼我就可以避免對與之俱來各種信仰和政治立場承擔道義責任。如果我要求別人尊重我作為天主教徒的身份,就是要求他們毫無抗議地接受我伴隨著天主教身份選擇的政治主張,即使我假裝我的天主教信仰不是政治選擇,而是身份認同問題。身份認同政治是一種隱蔽的手法,它以寬容的名義要求他人不能挑戰我的政治主張。

我認為,與其把人就是跨性別這一點看作身份,必須審視成為男跨女(mtf)背後的政治主張。我認為,成為男跨女(mtf)的選擇中內含政治性,也就是看待世界、看待性別、看待身份認同和權力關係的諸多方式。然而,身份政治不允許對具有深刻政治性的身份進行分析和批評。視身份認同為獨立於政治、凌駕分析之上的策略本身就是一种政治手段——通常是保守主義者的做法,以此將部分領域設為審查禁區。

費雷思(Leslie Feinberg)在《跨性別解放》中承認,曾聽聞跨女被批評為「太佔空間或太霸道,因為她們曾以男性的方式受到社會化」,卻主張非跨性別進行這樣的觀察帶有「偏見」(順帶一提,這對偏見一詞的使用不當,那不是先入為主,而只是進行觀察)。依照這種方式,因過度佔用空間而生的權力影響就被赦免於批評了。

我看到整個跨性別政治的其中一個政治問題,是一種認為透過改變外表、儀態或身體就可以改變性別的觀念。作為激進女權主義者,我認為性別並不主要存在於身體——而是在意識當中,也就是性別社會化發生之處。因此,男跨女執著於外形上通過為女性,而非注重克服潛在內化的男性優勢與權力意識和控制慾念,是避開了性別的真正問題——亦即我們的內在感受和思考方式。過分強調外表而非批判男性的氣質、權力動態和父權本身,就說明了對女權主義缺乏理解。

表現得好像男性暴力和侵略不存在,好像女性不是每天都活在這些傷害的威脅下,好像父權的問題只關於排斥、而非關於權力與暴力,好像男性社會化與權力關係沒有深刻聯繫、甚至在那些想反對這種社會規範的人心中也根深蒂固……這樣做不過是一個打著激進幌子的煙霧彈,讓保守力量借此摧毀我們為女權留下的殘存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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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個人主義政治

如果人的性別取向不是與生俱來的,而是通過社會化形成的,那麼我們是否應該接納男跨女進入女性空間呢?畢竟,這些是生為男性卻遠離男性氣質甚至不惜動手術移除陰莖的個體。這應該正是我們想要的:更多人希望加入女性的社會範疇。

這句話乍看之下似乎很有道理,但其實對社會化的理解非常膚淺。社會化,尤其是像性別社會化這樣深刻的概念,不可能僅僅通過有意識或理性的決定來完全克服。這種想法之所以容易產生,部分原因是特權人士無法理解壓迫的根深蒂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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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這是女人的事,你不懂

曾有個白人朋友對多年前許多非洲裔美國人穿著寫著「這是黑人的事,你不懂」的 T恤感到被冒犯。他(和許多其他白人)覺得受到輕視,認為如果向他解釋,他當然可以理解。作為白人,我相信白人不可能真正「懂」,不可能真的理解種族主義是如何以潛移默化、無孔不入的方式塑造整段人生,也不可能懂種族主義以細微卻持續的方式侵蝕有色人種的心靈。

如果我,一個由白人家庭養大的白人美國人,突然覺得我是內在是黑人,然後去改變膚色和其他特徵以便可以被視為黑人,最後要求進入有色人種空間,這將是多麼膚淺、個人主義和單純。在這種情況下,我們可以清楚看出這樣的要求是多麼的離譜。在美國(和其他地方),成為黑人遠非單單採用膚色的問題。這是侮辱,也凸顯了特權者完全不明白其中重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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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激進女權主義者,我認為性別並不主要存在於身體——而是在意識當中,也就是性別社會化發生之處。

這種情況與男跨女(mtf)試圖進入密西根的狀況完全類似。當然,她們可能做了很多事來反對性別壓迫,當然,她們可能通過扮演女性,在一定程度上體驗了生為女性的人所經歷的遭遇。但如果她們真的「懂」,就絕不會赤身露體出現在密西根的淋浴間。即使作為堅定的女權主義者,我也很費力地克服自己內心深處的女性化社會規訓,它是如此根深蒂固和自然而然。男人要是以為透過變成或被視為女性,就能咻一下神奇地克服自身根深蒂固的男性社會化,實在是太天真又侮辱人。當然,跨女已朝正確方向邁出了一步,我對此表示讚賞,但這沒那麼簡單。但願這一切可以簡單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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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自由主義的政治

當今的跨運在很大程度上持自由主義立場,也就是主張擺脫壓迫性的性別角色,並擁有對性別認同和性取向做出選擇的自由。雖然這些目標本身並不壞,但強調「自由」源自於特權階級與自由派的話語,他們自認為是「好人」,但根本沒有挑戰現狀。

當我們看向經濟自由主義者(順帶一提,他們往往更認同共和黨而非民主黨)時,很容易看出像「選擇的自由」這樣積極正面的東西是如何本質性地支持特權和權力。經濟自由主義主張免除不必要的政府對經濟事務的控制,以便嚴格的自由主義者反對所得稅、最低工資——實際上反對任何對經濟交易的約束。這意味著有錢人將不受任何方式約束,可以毫無顧忌地從事不公平的工作行為,比如每月只付勞工 1 美元,前提是勞工自由同意該協議。這種「自由」賦予了有權勢者更多的權力,同時壓制為失權者賦權的措施,如勞動法、公平工資法、產假或病假、加班費。如果一個人需要一份有尊嚴的生活收入,在沒有勞動法或工會的情況下,她怎麼有權力與公司談判?我們清楚看到,經濟自由主義如何賦予有錢有權者更多權力來剝削弱勢群體。

許多貧困女性一直批評關於墮胎的「選擇自由」論點是根本性的自由主義觀念:此觀念賦予本就擁有權利去生兒育女的人更多的選擇權去決定生育,卻沒有任何作法去幫助那些太過貧困而無法撫養自己想要或不想要的孩子的人。

跨運過於強調選擇任何自己想要性別的自由權,使我們不去關注每種選擇背後造成之後果,以及我們在做選擇時被壓迫力量所左右的方式。簡而言之,跨運沒有撼動基於權力和特權的現有體系。這樣的體系推崇競爭勝過連結合作,控制優先於合作,侵略強於同情,個人主義凌駕於互助互賴之上。讓群眾免於性別角色壓迫,代表人們將有選擇持有以上任何價值觀的自由,包括強勢文化的價值觀:他們可以變得愛控制他人、與他人疏遠、或是充滿侵略性(如果他們想要)。

我要加入的解放運動,是要瓦解深深烙印在父權制中的潛在權力文化價值觀——而不是將人們從性別角色的束縛中解放出來。

包容性與整個密西根體驗的理念根本南轅北轍。重點正是要把男人排除在外;這才是讓密西根女性音樂節之所以成其為密西根女性音樂節、而非大型購物中心的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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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包容的政治

最後,儘管跨運表面上宣稱要透過越界行為挑戰性別刻板印象,但在它的政治主張中卻鮮少針對男性權力、壓迫和父權制進行分析。跨運實際上是一個自由派平台,是追求融入現有社會結構的運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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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為什麼包容性不好呢?

我一直質疑有些白人對於「平等」的興趣來得突然,他們認為平權行動對白人不公平。畢竟,他們的論點是:如果我們想在各種群體間實現平等,難道不該從現在就開始平等對待每個人嗎?我覺得這充滿自欺欺人的虛偽。好比一場籃球比賽,其中一隊一直到中場休息都被迫用一隻手綁在身後打球;不出所料,到中場時比分大幅落後。然後,中場休息後,當第一支隊伍終於可以雙手打球時,第二支隊伍卻說要求把比分拉平不公平 —— 畢竟,不該根據表現來計算比分、平等對待他們嗎?真奇怪,第二隊伍在上半場的時候怎麼不覺得表現和公平那麼重要。表現出好像平等已經實現、現在是時候將平等擴展到壓迫者群體了,這種態度恰恰證明了種族主義仍然多麼猖獗,也成為一種破壞挑戰種族主義努力的方式。

我相信女性空間是一項強有力的策略,因為遭受內外攻擊(外界如右翼,參見 2000 年 2 月的期刊《oob on Mary Daly》,內部如 glbt 運動)時,女性空間的價值就顯而易見。正當女性好不容易爭取到少得可憐的一點時間空間,想在這整整一周內擺脫父權文化的影響,試圖拉近與五千年父權壓迫造成的差距時,卻突然間流行起強調「不包容別人很沒品」的論調。當我們開始取得一些微小的進展時,就會同時出現很多關於非歧視、多元性和包容性的自由派論述。不是說這些最終不算是正面價值,只是我認為 (就像欲廢除對非裔美國人平權法案時所提出的「功績主義」和「平等」論點),在這個特定時間點大力鼓吹這些價值觀,恐怕別有所圖。表現出好像男性暴力和侵略性都不存在,好像女性不是每天都活在這些傷害的威脅下,好像父權僅是排斥、而非關於權力與暴力問題,好像男性社會化與權力關係沒有深刻聯繫、甚至在那些想屏棄這種社會規範的人心中根深蒂固……這樣做不過是一個打著激進幌子的煙霧彈,讓保守力量借此摧毀我們為女權留下的殘存空間。

這就是跨運的真正危險。不知何故,我們現在面臨的這場運動讓男性的利益找到一個巧計,得以吸乾女同志和女權主義者的精力,把我們推向自由派的議程——身份認同政治、個人自由與包容性——使我們忽略了挑戰父權制的首要任務。從女權主義者加入這個行列的程度來看,我們已經哺育了一條伺機反噬的毒蛇,要摧毀我們辛苦爭取來的那一點點女性空間。寶貝,我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現在我們還不能把運動拱手讓給男性,無論他們打扮成什麼樣子。

至於在密西根音樂節(就偏偏是音樂節)加入包容性和非歧視,會毀掉它的意義和靈魂。這個音樂節的重點正是在於它是個可以體驗擺脫男性壓迫、也不用害怕男性暴力的機會。如果音樂節改採包容性的理念,那我們何不乾脆邀請那些開車在音樂節外徘徊、試圖偷看裸體女人的傢伙一起參加?如果想要包容,何必大老遠跑到密西根州北部鄉下——我們大可待在家裡,去任何一種多元的公眾聚會不就好了?包容性與整個密西根體驗的理念根本背道而馳。重點正是要把男人排除在外;這才是讓密西根女性音樂節之所以成其為密西根女性音樂節、而非大型購物中心的關鍵。如果在這個國家裡、一年僅有一週、一個地方擁有女性空間就讓男人們感到如此受到威脅,非得想盡辦法摧毀它,那我就說,我們需要更多女性空間!

去他的包容!當我們活在後父權社會裡,我們自然會有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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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跨性別男性(ftm)的問題

身份政治再次迴避了對選擇及其政治含義承擔責任。女性「感覺」更像男人,想要成為男人,具有深刻的政治意涵。無視男人和男性氣質一直壓迫著女性,並假裝自己想要的不僅是認同壓迫者,而是真正成為壓迫者,即使不是反女權主義,至少也是對女權主義漠不關心。在女性的身體中以男性身份認同為本質身份,意味著永遠不必面對或為承擔男性特權和有時甚至是壓迫行為負責。跨性別男性(ftm)只「是」男人,所以如果他大搖大擺、不做家務、對伴侶沉默不語,喔,他本來只「是」那樣的男人。任何人暗示男性氣質普遍存在問題,尤其是暗示女性試圖承擔男子氣概的壓迫性特徵或成為真正的男人,而非採取政治立場,都會被視為對其身份的歧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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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最大的挑戰:父權制

跨運的一個嚴重問題是,它偽裝成進步甚至激進,迷惑了我們,讓我們忘記了父權制和壓迫才是問題,而非女同性戀者未能將跨性別納入我們的女權主義空間。正如亞倫.強森(Allan Johnson)在《性別打結》中所寫道:「父權制的根源也是大多數人類痛苦和不公正的根源,包括種族、階級和民族壓迫以及自然環境的破壞。」這些根源深遠廣泛,正是我們應該集中精力去消滅它們。這正是跨運讓我們分心的真相。事實上,幾乎所有犯下仇恨犯罪(尤其是暴力犯罪)的人都是男性,這絕非巧合。如果我們真的想要免於仇恨犯罪,該如何從根源上解決導致男性施暴的原因呢?為什麼不探究男性為何發動戰爭、強姦、販運婦女和毆打,從而著手解決呢?

費雷思(Leslie Feinberg)在《跨性別解放》中寫道:「在人們表達自身性別風格的方式上沒有對錯之分。」狗屁!壓迫他人是錯誤的,而性別,尤其是男性氣質,是壓迫的主要來源。跨性別男性(ftm)真的在面對男性氣質的錯誤以及它如何成為人類痛苦和不公正的根源嗎?跨性別女性(mtf)真的致力於顛覆父權制並擺脫男性在世界上造成的巨大破壞嗎?跨性別和其他人是否致力於顛覆權力結構,還是他們只想自由做自己的事並獲得自己的利益?

跨性別女性(mtf)堅持要進入女性專屬空間,是對女性反抗的反抗,就像雙重否定,最終會走向保守,與女性免於父權制壓迫的解放背道而馳。通過挑戰女性空間,跨運活動人士與社會保守派採取了相同的行動。正因為他們偽裝成具有共同政治使命的進步人士,因此他們是自女性開始將女性空間用作對抗父權制戰略以來,對女性空間的最大威脅。

同樣,越來越多的女同性戀者成為跨性別男性,使得她們無法與其他女性團結起來反抗壓迫,反而加入了壓迫者行列。男性氣質存在嚴重而深刻的問題,包括其政治、道德和實踐。我敦促任何想要全心全意擁抱男性氣質的人,無論男女,都放棄它,不僅為自己,也為人類。

如果我們培育這種以男性為基礎的 GLBT 運動並將其政治視為己任,我們將嚴重削弱我們對抗父權制和挑戰男性暴力的能力。整個跨性別運動實際上是一種偽裝成激進時尚的虛假自由主義。

雖然它聲稱相反,但其實際效果是保守的,因為它無濟於事,無法挑戰壓迫和階級制度。這是一種危險而惡毒的手段,旨在將女同性戀者的精力從女權主義中轉移出來,而此時我們最不能承受這樣的損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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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排版裡還一同穿插另一個小專欄,我也把翻譯放上來。)

〈認同即政治:個人故事〉
by Jennie Ruby

我從小就是個男人婆,熱愛壘球、折疊刀和爬樹,討厭荷葉邊洋裝和玩偶。在大學裡,我愛上了一位女性,到了 20 多歲初頭,我已經經歷了兩段與女性的戀情。

1980 年代中期,當我出櫃成為女同志並發現女同志社群時,我也同時接觸了女權主義。我與女同志社群的第一次接觸,是透過當時經營女同志資源中心(Lesbian Resource Center)的華盛頓婦女中心(Washington Area Women's Center)。我參加了婦女中心贊助的出櫃討論,並在認識女同志身分的同時,也認識了女權主義。

對我來說,出櫃的過程就是認同建構的過程。它是探索各種存在方式的典範人物,並決定哪些適合自己的過程。我透過婦女中心認識的女性都擁有女權主義觀點,因此我們批判 T-婆(butch-femme)角色扮演。當時,扮演 T 或婆並不酷,我們追求的是雌雄同體的中性特質。

我每天在大大小小的事情上做出選擇,展現雌雄同體的特質。從衣著、語氣、購物類型到行為舉止,這些選擇都帶有政治意涵。我反抗女性特質,因為它與壓迫聯繫在一起,同時也避免過度男性化,因為我是一名女權主義者。我為自己打造了一個身分,和其他女性主義者徹夜辯論,以最終確定自己是激進的女同志女權主義者,或者同時是女同志的激進女權主義者,或者是擁有女權主義政治觀點的女同志。當時很清楚的是,「認同」也代表著政治立場。我最終決定稱自己為「女同志激進女性主義者」。

顯然,當時的政治和社群在很大程度上塑造了我的「認同」。

一路走來,我意識到內化厭女症讓我排斥本可以改善生活的女性特質或行為。例如,我的家並不是一個舒適宜人的空間,而是一個像大學兄弟會那样的臨時落腳處,訪客來訪時可能找不到乾淨的毛巾,衛生紙也用光了,我們會叫外賣披薩而不是吃家常健康的飯菜。我更偏好男性化的價值觀,例如堅強、獨立和不依賴他人,所以,例如當我的卡車陷在雪地裡時,我無法尋求幫助,只能自己鏟雪,忍受着嚴寒。

如果我現在正值 20 多歲出櫃,我會發現以前由華盛頓婦女中心經營、由女性主義者管理的女同志資源中心,現在已經成為惠特曼-沃克診所的一部分,該診所最初是由男同志為了解決愛滋危機而成立的組織。由於使用其服務的女性並不認同「女同志」這個身份,該診所的名稱即將更改以避免使用「女同志」一詞。女同志女權主義在很大程度上已經消失。

如果我今天出櫃,我找不到女同志女權主義的典範人物。我將會發現男同身份的政治。我可能會發現,我童年时期拒絕女性特質的方式,是因为我實際上是跨性别者。這會影響我關於穿衣打扮和行為舉止的選擇,並最終決定我的政治立場。

我會去看變裝皇后表演,為自己能看起來或表現得有多男性化而感到欣喜。我不會去面對讓我忽視家務、討厭孩子、避免讓家變得溫暖舒適的內化厭女症。我可能會輕易得出自己是男性的結論,然後全心全意地擁抱男性氣質。我不會站在女權角度去批判父權體制,我只是單純地在父權體制內尋求個人妥協。

但我認為,我之所以為我是一個過程,而不是一個固定的產物。我是一系列的決定和選擇,選則更偏愛一樣東西而不是另一樣東西,花更多時間做一些事,少花時間做另一些事。我的一部分是意識,一部分是感受,一部分是智力,一部分是實踐。噢,對了,還有一部分是生物學。

選擇將自己視為女同志激進女權主義者而不是跨性別者,意味著我有一項政治承諾,要批判父權制和社會,而不是通過改變我的身份或身體來適應社會。

堅強、養育、獨立、關愛、脆弱、個人主義、控制、依賴,這些都是人類行為和特質的組成部分。我們需要評估所有這些人類特質和行為背後的價值觀,並決定我們想要在自己身上強調哪些 —— 而不是我們自己是男性化還是女性化。我們需要選擇在為所有人創造更美好的世界時,我們是想要採用競爭還是合作,侵略還是養育,個人主義或者社群主義。

最終,我們選擇我們的價值觀,這些價值觀也成為了我們的身份認同。

CC BY-NC-ND 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