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0621 畢業系列：P

「結果真的一起畢業了，說好的。」

夏至之日，刻意挑在日落之時寫些什麼。你說你喜歡夏至的意義深遠，本來想回說欸怎麼學我，你傳來一篇你重考時寫的文章，關於端午節的文章，你說那是夏天的記憶。是2015年六月，你離開成大、重考上高醫前的夏天寫下的。

「你突然了解，暑假其實離你還很遠。端午節的存在，對學生而言，只是多了一天的贖罪日，也可稱還債日：讀書債。高中三年，我並未將我的讀書債還清，遂逕自逃至大學過著無拘無束的生活。一年後，債權人聯合起來，要我寫下休學同意書。」

你又寫下，「對於一個考生而言，放假是與我們幾乎平行的時空才有的詞彙。每天早上七點半至重考班拿考卷入座。嘴裡似乎還有未漱乾淨的牙膏，但即便是沁涼的薄荷味，仍喚不醒昏昏欲睡的大腦。然而，嚇醒我的，是看到早就入座寫考卷同學專注的眼神，而我也被迫打起精神，融為一群。」

我說認識那麼多年，我從來沒看過你寫的文章、甚至不知道你會寫，你笑說在我面前怎麼敢班門弄斧。其實是很平實質樸、甚至有些青澀生硬的文字，我卻說不上來的想哭。你寫著重考班朝七晚九的作息、你寫著被其他同學專注的眼神驚嚇到、叛逆過後的贖罪，你寫著被迫要融為一群的慌張。

我知道那就是你，一直以來的你。總看起來嘻皮笑臉、裝瘋賣傻，到處跟人撒嬌練肖話，好像不痛不癢，但其實那是你的保護色。我拔不掉那與世不容、常常撞東撞西的長長觸角，你則是把觸角藏得好好的，好到常紮痛自己。

記得小大一時，你看到穿嘉中褲的我，便主動來找我攀談，當時我還以為你大概是某個畢業十年、在社會上打滾過（大概是什麼業務之類的）後再重回校園的大學長，殊不知你才大我三屆，還是以前高中國文老師當時的導生XD。

後來確切開始變熟是在大一下學期近尾聲，在學校附近當時新開的那家酒吧，我們兩人第一次單獨深談。當時你說，你可能下學期會休學，想先道別，殊不知後來這幾年你從沒休學過，倒是我休過了一次。也殊不知，後來這樣的深談變得不陌生，是我少數可以自在暢談的大學同學。

你以前都會故意跟我說「說好要一起畢業喔！」但因為你當時暑假幾乎每年都在暑修大體（欸這是可以講的嗎XD）還一直擔心學分修不完，我每次聽你這麼說，都像在聽什麼鬼故事一樣，嚇得半死，結果後來因為我gap了一年，果真一起畢業了。

因為生性低調，你的特別一直都很隱晦。其實還有太多太多這七年來的細節，以及你的特別，但因為怕讓這篇文看起來太像脫單文，就先擱著不寫XDD。像其實很少人知道，你在大一時曾經在急診室當過志工，你在大二那陣子，還曾經跑去車站附近的便利商店打工，還是做大夜班，純粹是因為喜歡觀察各式各樣的人，還有你連辦個元大的薪轉戶都可以跟行員聊到對方覺得你是同行臥底。某些特質，我們很像，太像了。

進醫院後，我們在endo先後跟同一個vs，是我們後來都還是很喜歡的vs。老師她看的學生太多了，彷彿一眼便把你看穿，她給你的詞彙是「善良」。也是進醫院後，我們有時會下班後一起去散步，繞著高醫的紅土操場走，掏心掏肺，用盡力氣講白天不能講的真話，彷彿那是長大後的代價。

在prostho那時，剛好我們又先後跟到同個vs，在跟你交接時，我整整寫下好幾頁圖文並茂、鉅細靡遺的交接事項，同組的都笑稱你是「瑛寶」，只是因為不想讓你承受我曾經有過的焦慮與害怕。彷彿盡力在你前頭替你擋風，能擋多少是多少，因為很少人知道，其實你也是敏感的，只是一直以來把觸角藏得太好。

即便未來應該是不會在同一條路上了，畢竟偏離對我們來講也許才是正道。然而不管是你，抑或是我，也許被世態淹沒，被世界改變，被紛亂麻痺，但請謹記你此時此刻的眼神──你是細膩的，你是善良的，你是認認真真對待每一個相會的人的。

最後，雖然打完這篇我快哭了，但是我們真的沒有在一起啦！！！

願你的善良，帶你順遂。在旅途中不再慌忙，心之所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