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速寫其四 大嶼山

一

那夜我們聽憑腳趾在露臺放縱

如同能飛越飽浸了雨水的四聲杜鵑的啼鳴

拋開這愁容滿面的春天

往事或令人憤恨 或淩亂古怪

而我們回憶得理直氣壯

且不忘以笑和眼淚遮蓋

青年時代純良

直到疲倦得無法理解睡意

海霧輕攏長沙

二

要以盛宴開啟別離

要把羞赧譯作絕烈

走時必擲地有聲

非老漁夫的珍藏不收貨

春霧彌漫整個海灣的清晨

飲罷一罐啤酒

捧回一叢叢 青綠的美玉

而乳白色赤子 失去堅硬的頭甲

化為水的肌理

但還不夠絢麗

還要義正詞嚴

向庭院借來甘藍 紅黃果椒 青瓜與甘筍

再厚著臉皮奪多幾條芫荽與迷叠香

剛剪下的檸檬與雪櫃中的蒸粟米是good fit

一滴滴擠出的都是熱淚

快來 全都要過來

在功夫茶茶案上鋪一張砧板

要鍋碗瓢盆即興奏出一變奏之樂章

我鉸剪鋒利 刀頭敏銳

以修長手指於百萬軍中大開大合

將諾言 期許 苦澀 統統拋諸腦後

為這大轉譯

為失落了名字的實

馳騁奮進 穿梭如無物

於是蔥姜蒜瓣皆如元神歸位般凜然肅穆

你我吮吸指尖的甜酸苦辣

決定原諒這清冷偽裝之下的火焰

接受我們被灼燒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