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的溫柔還是撫摸了我

告別在反覆的拖磨中變得像一段過長的嗚咽一樣令人厭煩。

我在這一次次的離別預演以及好像消失了的終點之間無所適從。我想要一走了之。瀟灑、利落。不再被你毫無意義的溫柔撫摸，之後愣要在虛空裡搜刮出一點兒糖來。

像個絕望的毒癮患者。

你說你會來找我。你是認真的對不對。

你不可以隨口一說噢。因為我會相信，我會等。

因為你今天認真地說了兩次。你還想過了你可以成行的時間。

……好啦。就算你最後沒有來，我也會為你認真地考慮過這件事情而開心的。

我很容易開心的。你不用緊張噢。

我喜歡抬頭看你。喜歡你講你的事情，而我只是笑笑。我知道這一切溫柔都只是剛好，我努力不去過度揣測你的喜歡，但我還是忍不住喜歡這一切。

我想你不用喜歡我，只是像現在這樣跟我平常地互動，我就足夠喜歡跟你待在一起的時間了。

喜歡你對我講笑話，我也配合地笑。喜歡你跟我對視，彷彿很在意我作為你的聽眾一樣。

還是不夠勇敢，但也足夠勇敢地對你說，「我想要穿越回去，陪你度過你的童年。」

我當然不敢這樣講，於是我玩笑似地說：「如果讓我來養你，應該會比你媽媽養得更好。」而你同樣以玩笑回我，用你一貫的游刃有餘擋掉我內心幾乎無聲的顫動。

小朋友。你聽起來好孤獨，我多希望那些時光你不是一個人走過的。但你還是穿過這一切了。並且看上去彷彿完好無損地站在我面前，像是一個奇蹟。

你抖動羽毛，甩落一地晶瑩的水珠。你說不用在意，這樣度過那些時光是你自己的選擇。而我無法停止對你的感受共情，即使我知道我自顧自把我的心放在你的命運裡，感受到的痛苦也許比你感受到的要多。

也許。

我從來無法區分你是天生對情感免疫還是在這無盡的壓抑下關閉它們。假設後者似乎太過高傲，彷彿要異常化你的現狀，彷彿要急切地令人厭惡地投入一場事先設計的拯救。不，我不願這樣。

但假設你天生會覺得情感無趣又太讓我受傷。我最珍視的、想要被好好照料的部分在你的眼中是不重要的細節。（但我們只是朋友而已，我為什麼可以奢求你願意滿足我的期待。）（你會不願意，你最愛你自己，我知道的。）

小朋友我好想愛你。但學會愛你好難。

突然想起「愛是想觸碰又收回手」，而我早已對「收回手」的姿態熟稔於心。我咬住唇邊，第一千次對自己說：「我會離開。你不需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