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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短篇:半片咖啡濕的餅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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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len進門時手上捧著的鬱金香,夕陽一樣橘,斜射進窗,照在眼皮上,眼皮上映著橘光,是夕陽,是鬱金香。

  他喜歡咖啡配餅乾,他覺得自己喜歡的是餅乾,他沒有說過他喜歡吃餅乾,他也不是很確定自己到底喜不喜歡吃餅乾。他總覺得沒有必要特別告訴大家,畢竟所有喜歡吃餅乾的人也不會特別張揚自己喜歡餅乾而不是咖啡,但大家先看出了他喜歡喝咖啡,他也沒有不喜歡喝咖啡,大家說他喜歡喝咖啡。

  凌晨,簡夏宇想去旅行,但他不喜歡旅行,旅行很麻煩,他喜歡旅行,但他的目的也許不是旅行。他不想離開,但他得離開,那些說他喜歡喝咖啡的人要他離開,不過他們沒有要他離開,但他不得不。就到離開前,他還是沒有承認他喜歡喝咖啡,他也沒有不承認,他似乎不太確定自己喜不喜歡。然後他咬了一口,沾了半片咖啡濕的餅乾。咬下的剎那天搖地動,地震,他覺得地震了,手機亮起了警報,但是手機沒有亮起警報,但是他一陣天旋地轉,天花板掉了下來,他覺得自己就要死掉了。他沒有死,他目前沒有死……

  他睜開眼睛,但他沒有睜開眼睛,他以為自己已經睜開了眼。朦朧退去,眼前一切清楚無比,就像真的,真到不像真的。他覺得自己躺在床上,他也真的躺在床上,但他不在他以為的那張床上。從木屋外進來了一個男人,滿頭金髮,男人說自己叫Allen,他清楚地聽到男人這麼說。男人不是Allen,但現在是Allen,Allen不是男人。他見過Allen,他不記得自己見過Allen,他在男人不是Allen的時候見過男人,Allen不是男人。他下床,和Allen談天,他以為他在和Allen談天,他也的確在和Allen談天。他喜歡Allen,他不得不承認自己愛上Allen,但他喜歡的不是Allen,是眼前的男人,眼前的男人叫自己Allen,但他不是男人,也不是Allen。男人說:「我會在你的世界等你。」

  他有一隻寵物兔子,就在他身旁,兔子確確實實的在他身旁。兔子知道一切,兔子知道他喜歡吃餅乾也喜歡喝咖啡,知道他沒有不承認但也沒有承認自己喜歡喝咖啡。他知道兔子知道一切,但他不想知道兔子清楚知道的一切。兔子知道Allen現在叫Allen,也可能叫Alice,Alice是Allen,真正的Allen。Allen進門時手上捧著的鬱金香,夕陽一樣橘,斜射進窗,照在眼皮上,眼皮上映著橘光,是夕陽,是鬱金香。他眨了眨眼,醒來,看起來自己是在醫院的病床上。

  Alice捧著橘色的鬱金香走進了病房,一頭金髮,和Allen一樣。Alice在病床旁坐下,伸手摸了摸剛剛跳進他懷裡的兔子,小雪花,說到:「簡夏宇,我一直在等你。」

改寫自《彩色清醒夢》

CC BY-NC-ND 4.0 授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