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我的選擇錯了嗎……
十八歲之前的文章……
我的十八歲發生在2005年。
高三畢業。在那時候我在校園裡,至少算是個『中學生作家』。得過一些地方性和全國性的文學創作獎項,但那時候並不覺得自己就是個寫作的人。
寫作的人在馬來西亞這裡是很奇怪的事情。不能夠成為職業或專業。即使是很優秀的作家,在公眾場合他們依舊說,自己不如人。於是我就納悶,他們是身高不如人?體重不如人?財產不如人?明明就囊括了許多文學獎項、出版了著作,還說自己不如人?這種謙虛很多時候看在我眼裡就是虛偽。
我常常點破,也因此常常得罪人。
然後被人們在後面議論。
十八歲我高三畢業,公共考試成績不理想,不積極上進,還怨天尤人,渴望天上掉餡餅。以為自己是韓寒,可以瀟灑走一回。但韓寒是在中國,我在文化沙漠馬來西亞。而且韓寒是文化和商業聯手操作捧紅的作家,在馬來西亞一切『唯利是圖』,跟人家談文學,簡直是痴心妄想。
也因此,我們這裡的文學院總是辦得像社科院,搞政治、研究歷史、或者鄉間民俗的多,真的在文學探究上有多一點學習的人是極少的。不能用西方那套文學方法來套馬來西亞的文學,甚至我們連創作者所寫的東西都不能太現代化、個人主義,否則會被當作無病呻吟,為賦新詞強說愁。
十七歲之前的人生……
十七歲那年,可說是我的寫作人生的高光時期。
在報章上幾乎每個星期都有我的作品被刊登,而且也連連獲得徵文比賽和文學獎的肯定。但來自農村的我,父母可並不特別高興,從新加坡回來的姑姑聽說我寫作,都會嗤之以鼻的說:『作家賺不到錢的,你又不是金庸!』
『錢』是我十七歲這一年的關鍵詞。因為隔年,我就要決定自己的人生走向。
但這一年我過得很快樂。每日放學就泡在圖書館裡與書為伍。回到家,功課也不做,待在電腦前寫文章,寫累了就讀小說。
當時我都在讀些什麼呢?
鍾怡雯的《我和我豢養的宇宙》、《聽說》、《垂釣睡眠》、《河宴》;陳大為的《盡是魅影的城國》、《流動的身世》、《句號後面》;黃錦樹的《烏暗冥》、《土與火》;高行健的《高行健短篇小說》,以及我真正意義上讀完的《一個人的聖經》……
當時,台灣的總統是陳水扁。Youtube剛剛興起。動漫都是大陸人翻譯的。我追的動漫叫《死神》。當紅的偶像團體是5566、Energy,台灣偶像劇紅遍馬來西亞,夜晚還有許多韓劇播放。
十六歲之前的文學……
文學是什麼?
十六歲的我壓根還很懵懂。
但時候剛剛得到一個文學獎。全國性質的。但這篇作品其實是『抄襲』的。這麼多年過去,得獎作品集已經不知去向。但我知道,在一些圖書館裡有收藏。也許將來,我死了,有人發現我這樣一個作家的存在,他們想要研究我,赫然找到這個『早熟』的少年的作品,然後層層挖掘的時候,發現,啊!原來這個處女座是『抄襲』的,現在想來,真是諷刺。
如果,十六歲這年,我升上高中一年級的這一年,好好的學會計,認真的把英文學好,不整天胡思亂想,能夠寫稿子賺稿費,今天我或許會有別樣的人生。
現在我後悔嗎?
不後悔。後悔是沒有意義的。只是我對現在的台灣文壇已經覺得很煩。對馬來西亞的文壇也覺得很膩。就一群憤怒的同溫層在互相取暖,彼此抄襲概念,在社交平台上互吹彼此怎樣怎樣的好。有時看到都覺得好笑。
他們肯定覺得我是狂的。狂傲自大。
我慶幸自己還有狂傲自大的性格。至少,這樣才符合一個作家的性格。
唯唯諾諾,為了出版,為了讓自己的文章獲得刊出的機會,四處巴結,那該是多麼噁心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