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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NI弟的天堂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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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歲罹癌的小NI弟每天用力對抗可惡的癌細胞,一口超溜的台語,成為北榮93病房裡令人憐惜又人人超愛的小台客!

(by Cutefish, October 21, 2011)

第一章  死亡

      在血氧濃度從100慢慢地下降到93之後,我已經約略地聽到MI MI和怡清阿姨的對話,在調高氧氣濃度之後還不見好轉,有一點害怕、緊張卻又期待的我,正整裝待發,準備邁向我的天堂之路。心跳監視器的數字從130左右突然亂掉,彷彿被頑皮的小孩胡亂調整過,一下子衝到了200多,讓老虎姨以為是不是儀器有問題,殊不知在我的四周已經圍繞了眾多上帝爸爸派來的天使,正準備迎接我到另一個未知的歡樂國度。

      在NA哥及老虎姨離開之後,在MIMI去廁所洗手的時候,我突然緊抓住Grandma的手,雙眼上吊,嚥下了我的最後一口氣,最後一口我勉強呼得到的一口氣,這也正式宣告我已經通過了人世間的重重考驗,終於得以擺脫這副飽受癌症摧殘的身軀,看著因為肝脾腫大而宛如懷胎十月的大肚腩,看著因為缺乏血紅素及血小板而蠟黃及淤青滿佈的四肢及臉頰,看著消瘦如鳥仔腳的小腿肚,我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身輕如燕,比嗎啡效果還好的茫酥酥,讓我一度忘了自己身處何處。對阿!這裡是榮總93病房的第七床,有我最愛最愛的MI MI,和我互稱麻吉的Grandma,對我付出無限關心的綠巨人阿姨,還有老是被我嘲笑的護士婉真阿姨,她們圍繞在我的身邊,讓我不覺得孤單與害怕。

      慢慢地我開始注意到悲慟難抑的MI MI用一貫地酷樣接受了婉真阿姨的說法「是的,這樣子就是走了!」Grandma不斷地呼喊著NI NI,綠巨人阿姨在一旁摸著我的臉,我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身體早已起了變化,少了那副沒有用的臭皮囊,現在的我真是超級舒服。我再也不是「線線寶寶」了,從三歲三個多月發病至今,擺脫不了的port a,及五月九日裝的希克曼導管,在此時此刻已經無法再限制我的行動,婉真阿姨和綠巨人阿姨正合力綁緊希克曼導管,然後喀嚓一聲剪掉。Grandma裝好熱水及拿著毛巾幫我的身體擦乾淨,因為她知道我是出了名的愛乾淨、不能忍受一點骯髒的龜毛個性,跟後來趕到醫院的爸爸可是大不相同喔!MI MI一邊不捨地看著我,一邊忙著到護理站找倩倩阿姨及致琤阿姨辦理死亡證明及出院手續,這次的步驟跟以往出院不太一樣,好像比較麻煩,但是阿姨們的動作又很迅速,讓MI MI能趕快辦好該辦的文件。

       話說2011年8月29日早晨,我已經喘到不行、也累到連哀嚎的力氣都沒有,雙眼無神,氧氣管從黏在胸口到蓋住口鼻,彷彿再多的氧氣也無法舒緩我吸不到空氣的痛苦,嘴唇因為強力氧氣一直吹而乾到脫皮,勉強吸了幾滴水之後,就再也沒有力氣對MI MI、Grandma或周遭任何人做出任何的回應,我只有不斷地喘氣直到下午怡清阿姨來,發現我已經瞳孔放大,再來呼吸的節奏改變,方褲褲(方乃文)醫師通知了顏醫師,再來就是剛剛所說的情形,等到爸爸趕到時(看到淚流滿面的爸爸,我知道他是愛我的,儘管我常常說我不愛他,但那都是故意氣他的,誰叫他對我不夠體貼,不能體會我生病的辛苦!),MI MI正好也辦完手續,我就一路上看著自己被蓋上了十字被及白布,被推到從來沒有搭過的電梯,接著進入廂型車,開往懷遠堂,被送進一個小房間。

       隨著救護車震耳欲聾的ㄡ一ㄡ一聲,一路上從台北開回嘉義只花了兩個小時,我終於回到了久違的故鄉,不過這次是看著我的「身體」被冰了起來,有點難過、有點不習慣,但身旁的Grandpa天使牽起我的手,雖然我還不認識他,但是很放心地把自己交給他,一路上輕飄飄地飛往我的新家,一個擁有我自己房間、還附有一個omnitrix形狀的游泳池,我開始習慣新長出來的小翅膀,MI MI曾經教過我,小翅膀不使用時要收好,游泳時不要弄太濕,要懂得照顧好自己,接著把我個人專屬的大電視調好頻道,有了這台神奇的電視機,可以讓我想念家人時,隨時看得到他們,26台是哥哥台,15台是MI MI台,25台是Grandma台,88台是爸爸台,當然93台是93病房的專屬頻道,我可要以學長的身份,好好監看大家,好好看清楚這個曾經讓我又痛苦卻又充滿回憶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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