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閱讀過的《未來哲學序曲：尼采與後形而上學》

關於尼采，可以說是永恆地吸引住文學或哲學界，甚至是那些自命不凡的，或稍有熱血，或尋求世界真實的，在尼采那裏都很容易就找到些睿智式的用語，如：「上帝已死」、「永劫（恆）輪迴」、「權力意志」……至於我，早年入讀教育學院（現在的教育大學）時就已硬啃好幾本台灣志文出版的《上帝之死》、《查拉圖斯特拉如此說》、《瞧，這個人!》等，及後又稍稍翻閱過陳鼓應、李天命和岑朗天等講及尼采的文章，在半懂不懂之間，我的尼采熱就已經被海德格，維根斯坦等掩蓋了。

近年在漢語學界多了討論海德格的《尼采》，如林薰香和梁家榮都寫了好幾篇論文，閱讀下來，覺得還是應該再讀一下尼采。2018年初先看過黃國鉅的《尼采：從酒神到超人》，接著就看孫周興的《未來哲學序曲：尼采與後形而上學》，前者特別著力於尼采早期思想，尤其是對《悲劇的誕生》的詮釋與分析，著實帶來不少新見，如「堅強的悲觀主義」，即尼采指出：即使面對那些所謂宇宙的混亂、無秩序，或者人生的無常、悲苦，人仍然有能力去面對它，跟「意志」融為一體，一起創造和毀滅，是古希臘人強大生命力的表現，也是希臘悲劇最大的啟示。（頁134）

然而，我喜歡的是後者，即孫周興的那本《未來哲學序曲：尼采與後形而上學》，孫周興對尼采的討論根源於海德格所確立的「形而上學的尼采」，從而賦予尼采思想一個強度的結構性理解方案。

他指出：早期尼采思考的是一種完美的文化狀態，一種文化理想；中期尼采重在對基督教、基督教道德和現代文化的批判；晚期尼采在深化此前的虛無主義批判基礎上，形成自己的「權力意志」和「永恒輪迴」哲學，並以「一切價值的重估」和「超人」理想提出對未來人類文化的期許。必須認為，尼采關注的問題是前後一貫的，那就是：個體此在（Dasein ）的有限性和真實性，或者說個體實存（Existenz ）的意義，以及與此相關的一種文化和人性的可能的完美狀態，一種美好生活的可能性。……我突發奇想：能直白簡單地道出尼采思想的要義？當時我提出了三句話：

1.人生是虛無的；

2.文化是虛假的；

3.生命是剛強的。（頁3-4）

我認為：孫周興對尼采思想的詮釋，至少具有兩個特色：其一，整全性與結構性，即視尼采思想為整全的結構，讓尼采晚期在神智不清所偶爾拼發的思考都納入，更對「權力意志」和「永恒輪迴」作出仔細的分析。其二，簡單性與應用性，即扼要地提出尼采「堅強的悲觀主義」是對人生與文化作出批判性的評斷，即虛無與謊言，然而，生命還是需要作出超越的，即堅強，靠的就是「權（強）力意志」和「永恒輪迴」。

當然，面對世界的荒謬，現實的殘酷，尼采那「堅強的悲觀主義」是種悲壯的情懷，與莊子的「積極的悲觀主義」，展示超越的可能（自由），以心靈的「逍遙」，實在截然不同。然而，在悲觀的世界中，積極的或堅強的仍然是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