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童年夢想的距離

幾年前，在朋友開的兒童才藝教室代課時，曾問過班上孩子：

「小朋友，你們長大後想當什麼呢？」

小朋友們七嘴八舌：

「我長大要當青蛙！」（咦）

「我要當動物園的大象！」（還指定要當動物園的）

「我要當妖怪！」（咦咦）

「我要當吃妖怪的妖怪！把你們通通吃掉！」（咦咦咦）

「葡萄！我要當葡萄！」（咦咦咦咦）

哇！好可愛的小傢伙們！（沒一個想當人）

聽著他們嘰嘰喳喳，一臉認真模樣！

如果我是神，我一定實現你們的願望！

哈哈！（←還好你不是）

「老師，那你長大後要當什麼？」

蛤？原來我在你們這些小鬼的眼中還沒長大？

「嘿嘿。」既然你們連葡萄都出來了，不說個厲害的怎麼行！

「我要當唐老鴨！哼哼。」（撐大鼻孔）

「唐老鴨沒穿褲子耶！」一個男孩突然大叫，於是全部的小孩子開始哄鬧。

嘖，真是一群幼稚鬼！（腦羞成怒）

迪士尼的眾多卡通明星中，

我獨愛有點神經質的唐老鴨。

我喜歡他那扁扁的嗓音和誇張表情。

童年有段時期，我每晚會在夢中找唐老鴨玩，和他到處冒險旅行。

在卡通裡，唐老鴨常滿懷抱負地出場，但結果總不如他預期。當事情變得無法處理，就呱呱呱地跳腳，亂發脾氣。可他暴躁的很可愛，而且有用不完的毅力，不管失敗幾次都不放棄。

尤其他和那兩隻小松鼠的鬥心機，超滑稽！

唐老鴨幾乎是我的童年回憶。

總之那天，一堂溫馨的課就在愉快的聊天中完畢。（所以沒上課？）

升國中後，夢想開始很實際。

入學成績不太好，分班時被分到放牛班，上學變的很焦慮。

經常在課堂上低頭拔頭髮，整個人很陰鬱。

但經過幾次考試，成績從沒掉過前十名。

有些同學開始叫我乾哥哥，經常跟我要筆記。

同學寫題有問題，找我求救，我從不因為他們學不會就放棄。

「我想當老師。」

我突然覺得自己很可以。

所以我的夢想變成了當老師。

開始幻想自己在講台上談笑風生，逗得學生笑嘻嘻。（精確來說，是當只講笑話的老西）

好景不長，成績提升後，國二重新分班時被分到了前段班。想當老師的動力，也在進入新班級後瞬間沒力。當雞頭的快樂，總在當了牛後深深感受。我除了背誦科目勉強可以，其他科目都不行。 而且班導師打學生毫不手軟，我對老師的憧憬也漸漸消失殆盡。

加上青春期，開始很在意自己的外型。

當時，身形瘦弱的我，願望變成了「長肉」。

我是瘦巴巴吃不胖，讓媽媽好困擾的那種型。

印象中，每個來家裡的親戚客人，見到我的第一句多是：「怎麼那麼瘦？多吃一點吶！」

原來我看起來營養不良呀？

最讓我記憶深刻的是，

一次和母親逛傳統市集，

經過一家醬菜店時，

那老闆娘先是和母親打招呼，

然後一看到我，就對著母親說：

「這恁後生（妳兒子）嗎？」

「怎麼這麼瘦，瘦卑巴，太瘦了啦！」

然後她像跳針一樣，一直重複著「太瘦了」這句話，講到母親都有點尷尬，好像母親沒盡好責任，才會把兒子飼甲瘦卑巴。

所以我從小就會自己跑去看中醫，

自己跑去抓中藥，回來請母親熬。

為了調養體質，也開始早睡早起，生活變得很規律。

我不是天生的晨型人，但習慣讓我成了晨型人。

早晨空氣清新，早起讓人精神奕奕，既然都早起了，夢想悄悄多了一樣：

「我每天早上都想在鳥鳴聲中醒來。」

青春期的少年好矯情。

不過我每天都比鳥兒還要早醒來。

這我不介意，鳥兒也是要好好休息。

然後沒多久的某天，

我在路上被車子撞飛，然後腳骨折。

然後復健時，醫生囑咐我不能吃香蕉，說是會影響傷處復原。

然後，夢想變成了「我想吃香蕉。」

父親看到我無法吃香蕉後變得很憂鬱，為了安撫我，送了我一台遙控汽車。

我的夢想就像這樣，大車走了換小車，變來變去。

該說是我太乖，一直忍到出社會後，才又重新吃香蕉。太久沒吃香蕉，嚐到那久違的第一口時，沒有原以為的狂喜，就是默默地，平靜地吃完一根香蕉，然後又默默地，平靜地吃著下一根。

然後，

發現這是我第一個實現的夢想。

啊，原來夢想實現的感覺是這樣。

然後，突然很想念唐老鴨。

「我要當唐老鴨！哼哼。」

只不過，現在的我，沒了小時候那活跳跳的想像力，所以夢裡不再出現唐老鴨。

偶爾，仍會回顧一下卡通，聽著那親切的呱呱呱。

對了，長大後才注意到，原來唐老鴨有個世界首富的 Uncle！有錢到可以在一堆黃金裡游泳吶！（大人視角，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