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髮根

我的髮根長出黑髮，這是否象徵著低潮期的退去，還是代表了新的煩惱。低潮期如海潮，我不會游泳，像溺水。我的髮根一絲絲地，規律地為我帶來不預期的憂鬱。

這是多夢之冬。

我的父母親與我，看著我，等待著內在的我自己有天醒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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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前幾天與我父親去了文昌宮，為剛買的文昌筆過爐，順便雙手合十、祈求功名。在抽籤環節時，一共抽了兩支籤，第一支籤抽得很快，第二支籤就求得比較久，總是無法擲到聖筊。

第一支籤是這樣說的；「須知進退總言虛，看看發暗未必全。珠玉深藏還未變，心中但得枉徒然。」

第二支籤則是這樣；「於今莫作此當時，虎落平陽被犬欺。世間凡事何難定，千山萬水也遲疑。」

我和父親抽出這兩支籤時，面面相覷，這是不吉利的下下籤。儘管我不特別迷信這些，但不得不說，這一次還是有些準的。前者說；「要知道此時說進退都是虛言，看看發暗的前途就知道此事未必能全。內心的珠玉還未變，但只有心中藏著也是枉然。」後者則是：「今時不同往日了，老虎落在平陽被犬欺負。世間的一切有何難確定的，千山萬水也不該遲疑。」

神祇感覺知道了什麼，知道了我內在的虛妄與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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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到這兩支籤讓我感到很難過，這一切終究還是得怪我自己了呢，怪不了旁人、怪不了我的憂鬱症，可不是如此嗎？正如我父親告訴我的一句話，他對著我說；「我和你媽都很擔心你，就看看你什麼時候才會醒來吧……」不是這樣的，我並不願意，卻也知道百口莫辯，因為這就是我正在做的事。

患病日期也不清不楚，究竟好了沒有也不知道，還是說從頭到尾都是我心理因素，我從未染病，只是我的怠惰與內疚壓死了我呢？是呀，這段時間彷彿都沒醒過來，我多渴望這真的是場夢魘、並非真實，而我，很快就醒過來了。

睡夢中，我那漂淺的髮色斑駁地剝落著，露出了黑色的髮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