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夢咖啡廳/ 07

夢到丹了。這已是五年前的事情了。

孫席蕊從夢境中甦醒，想著那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酒量明明很好，怎麼可能喝了兩杯就醉？之後她有傳訊問丹，但丹就是一貫的口徑說自己醉倒了，她既沒被劫色，也沒被劫財，丹沒有理由騙她，但就是覺得哪裡奇怪？

坐在那兒理了一下思緒，起身走向風葵。

「風葵，我問妳，我可以夢見自己無意識的事情嗎？比如我睡著後發生的事情。」孫席蕊知道很難解釋。

「不行，只能夢到妳腦中存有的記憶片段。」風葵對她有點抱歉，畢竟偷讀了她的夢，但又有點忌妒，原來她跟丹有過這麼一段過往。

「喔！好吧！」

「對了，妳們這邊是不是有個熟客叫做丹先生。」畢竟第一次來就被他放鴿子，還說記在他的帳上。

「是的，丹先生，他…之前常來。」風葵有點落寞。

「那現在不來了？」孫席蕊覺得這條線索又要斷了。

「恩！也不是不來了，就，重要的日子才會來。」風葵大可亂說一通打發掉孫席蕊的發問，但她就是不習慣騙人。

「重要的日子？」

「就是，他認為重要的日子…。」風葵知道有說跟沒說一樣，但她實在不知道如何解釋。

「沒關係，如果丹先生有來，妳可以通知我嗎？拜託！」的確很強人所難，好像洩漏客人行蹤一樣。

「這…下周二他可能會來，要不妳就來碰碰運氣。」那一天，已經跟客人訂好了「儀式」，丹一定會來，只是願不願意跟席蕊見面而已。

夢境咖啡館pm9：00打烊，送走了最後一批客人，風葵伸了個懶腰，舒展筋骨。

「風葵。」風葵的心跳漏了一拍，這聲音聽了300年了，再熟悉不過了。

「老闆，你怎麼來了？」化身成丹的人形就站在風葵的背後。

那瘴癘之氣瀰漫的厲害，代表老闆的心情肯定不佳。

「你太多嘴了。」丹對風葵的情緒始終冷酷，但風葵對自己的選擇毫不後悔。

「對不起，我想，她是您欽點的接班人，所以就對她特別了一點。」風葵知道老闆正為自己行蹤被披露而面露不悅。

「風葵，妳總是這麼自以為是。」老闆還是在意百年前的那件事。

「算了，300年的約期快到了，的確是得進行的快速一點。」老闆變出風葵的「賣身契」，再仔細確認了一下期限。

「老闆，我，真的沒辦法再延了嗎？我是真的想留在您的身邊…協助您。」

「天界的規定我也無法改變，妳從人間走一遭也不過百年，希望妳這次能直接飛升神界，別再來我這兒道德感化了。」

「老闆，你知道我的…」

丹作勢叫她別再說了，那是個眾所皆知的秘密。

「現在最重要的，就是盡速讓孫席蕊接受儀式。」

「老闆，我讀了她的夢跟心智，我猜她會願意的。」

「下周二，我會見她，等她做完最後的那場夢。」

丹講完這句話，就化作一團黑霧散去了，風葵眼神黯然，她日日想念初識老闆的時光，他的冷酷從來就不屬於她，任性地享受著他對她那獨一份的關愛。

孫席蕊對於走入夢境咖啡館的恐懼越來越深，她知道接下來的故事走向，那段無法承受之痛將在終點，但她還有話想要對梁子淵說，那些在現實生活中再也說不出的話。

週二一開店，孫席蕊肩背著小包，短洋裝長捲髮，活脫脫像個韓劇女主角，站在門口等候。

「席蕊，妳今天這麼早來！」鐵門緩緩升起。

「風葵，妳早阿！」這兩個女孩其實都對彼此有股熟悉的感覺，頻率很對。

「丹先生沒那麼早來耶。」風葵一直認為席蕊的目的是來找丹。

「沒關係，我想要先喝杯咖啡，有些事情我想要做個了斷了。」

她知道自己不能再沉迷於做白日夢，決心直接走到夢的盡頭，把該說的話說出口，算是正式的揮別過去，展望未來。

這次她點選的夢境配件有點多，接夢橋、斬夢藥丸、主控話語權、盡頭路口，反正夢的授權都給了，這些配件不用白不用，只是她又再一次跟風葵確認了話語權是否能連結到現實的意志，她必須講出當時未講出口的話。

咖啡廳裡靜悄悄的，孫席蕊坐在熟悉的座位上，等著最後一杯咖啡的到來。戴好耳機，打開mini ipad，緩緩地，閉上了眼。

風葵一切都看在眼裡，對席蕊有著滿滿的心疼，人類就是這樣，明知山有虎，偏往虎山行，自己何嘗不也是這樣，300年了仍殘留著人類的貪嗔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