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太的觀後感 |《Aftersun》- 我無法忘記那年夏天。

灰太的胡言亂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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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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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很後來我才明白,父親話語間的停頓意味著甚麼,他為何不願意和我參加歌唱比賽,他全裸躺在床上的原因,他為何一定要我學會防身術,還有他對待我的方式。

十一歲的那年夏天,我和父親到了土耳其度假,在那裡我度過了人生中最難忘的一個假日。

那個度假村是一個好地方。有泳池、有遊戲機、有桌球等不同類型的娛樂活動,不過要數我最喜歡那裡的甚麼,是那裡的客人都會聚在一起,共度時光。

我在那裡遇到了一位胖子,是在打遊戲時認識的,我們互相競爭,嘗試在彼此之間分出高下,卻總是難以分出輸贏。後來他向我表白,我們在一起了,那是我人生的第一次戀愛。這件事我也和父親說了,還和他說了我們親吻的事。他沒有太大反應,還說以後無論發生甚麼事,都可以跟他說,值得慶幸的,喝酒吸煙吸毒這些見不得光的,全部都可以對他說,他說他也有過這些時光。

那一刻我覺得好幸福。

我還遇到了不少比我大的哥哥姐姐,我和他們一起玩了桌球。作為小孩能夠融入他們的世界,讓我覺得有種虛榮感。可是當然我並不能完全理解他們。他們總是在以為我看不到的瞬間調情,我有次在泳池底下看到其中一對男女在親吻、撫摸對方的身體,我看著他們,看了好一陣子。這就是大人的世界嗎,我心想。我心底裡湧起了一股好奇心,因為那對我來說既有趣又似乎有點不能觸碰的感覺,反而讓我更興奮。

我總是躍躍欲試想要成為大人。

父親是個嚴格的人,經常要我多讀書,可是他給我的書多數都很深奧,不適合我讀,不過我還是聽他說的,繼續讀下去,想說會否有天就突然明白了。在土耳其的那段時間,我也有讀書,我記得我還問了他一個字詞的含義,他卻沒有回答我。他沒有回答我的問題,還有很多,像是每次我問到他跟母親的事,他總是避而不談。只是當我問到他十一歲生日的那天做了甚麼,他有回答我。他說那天沒人記得他的生日,於是他非常生氣地告訴媽媽,卻被媽媽拉著耳朵,到爸爸跟前,讓爸爸帶他到玩具店選玩具。我問他選了甚麼,他說他選了一個紅色的玩具電話,我說那是不錯的選擇。

我感覺那時我和他近了一點。

後來父親還教導我防身術,我們還有一起去潛水,我隱約察覺到,他想把我培養成獨當一面的人。這或許能解釋為何許多時候他都像在對待大人一樣對待我,他會用大人的口吻和我說話,問我在想甚麼,會尊重我的需要。我很喜歡他這種教育方式,因為這讓我覺得我們的關係是對等的。

可是我也有不喜歡他的時候。

有次度假村舉辦了歌唱比賽,不少客人都去參加了,當中很多是親子檔,於是我也拉著父親說一起去參加吧,但是他死都不肯參加,所以我自己一個人下去唱了 R.E.M. 的Losing My Religion:

"I thought that I heard you laughing, I thought that I heard you sing, I think I thought I saw you try"

—— 唱完了整首,父親都沒有下來。這讓我不是那麼開心,於是我跟他說去走走,他只是對我說不要太晚。

那晚我迷路了,我在度假村到處遊蕩,嘗試找回回房間的路,可是花了好一段時間,才成功回去我的酒店。但那時候父親不在房間,我只好在樓下的大廳等他。等他的過程中,我又走到酒店的不同樓層看看風景,然後我在某一層看到了遠處有兩個男人在親吻、撫摸對方的身體。後來我在大廳睡著了,是大廳的員工把我叫醒,並把我帶到我的房間,幫我用鑰匙開門,我才回到了房間。回去後,我看到父親全裸躺在床上,我並不知道他做了甚麼,但我還是幫他蓋上了被子。

雖然那晚我們有些小磨擦,但是我們隔天便和好了,我們一起對著懸崖做健康操,我還拉著其他客人一起為他慶祝生日。雖然他沒有太表現出來,但我想他是開心的。

我總是躍躍欲試想要成為大人。

如此我或許就能夠更理解父親了。

在很後來我才明白,父親話語間的停頓意味著甚麼,他為何不願意和我參加歌唱比賽,他全裸躺在床上的原因,他為何一定要我學會防身術,還有他對待我的方式。原來記憶中那強大的父親,其實早已脆弱到一碰就碎。原來那段假日回憶會是我們之間最後的相處片段。原來在那以後,那段記憶就一直如影隨形地跟隨著我。原來我這個人的一大部分,是來自那段記憶而成的。

原來他是如此愛我。

我無法忘記我的父親。

我無法忘記那年夏天。


我是灰太,謝謝你閱讀我的文章,祝我們都可以好好生活,好好去感受這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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