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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路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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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們和電影發生關係時。。。。。

柴路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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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曉雅的開場介紹!希望透過這次難得的機會,能跟各地夥伴、夥伴的夥伴們聊一聊咱們和電影發生的關係:)

先從一些個人經歷和觀察說起吧。

一直以來,每當說到專業,我發現自己最容易接到的問題有三個:

你最喜歡哪部/什麼類型的片子?(潛台詞:看這麼多累不累呀;號稱專業,看看你品味;給我推薦下唄,順便找你要資源;你我有無共同語言,在此一驗;看看誰更裝X;真的好奇啊,你怎麼選……)

怎麼會以這個為專業呢?(潛台詞:這有啥好研究的;這也能當飯吃?;這種專業很窮吧;上課工作都是看片子也太幸福了吧;是不是為了拍片子演片子上位……)

你們這種專業看電影時都在看什麼呢?(潛台詞:?????………)

而我的回答通常是:

這個實在很難有個清單,哈,哈。我看電影主要兩類型:需要用腦子看的,和不需要用腦子看的。

一直喜歡電影,陰差陽錯進了這個坑,但很幸運,被坑了也願意繼續喜歡。

看看…….

當“看電影”成為工作、研究,乃至一場閒扯的起點,我發現和人打交道的方式變得簡單許多。以上這些問題剛剛好能開啟陌生人的話匣子,而非我自己的。而當對面的人願意主動講述自己在電影中經歷的一切時,不那麼親切的我則可能恰好也會讓對方覺得“親切”多了。

在西雅圖生活的最大價值之一便是:這是座迷影之城。不是因為那一長溜兒將西雅圖地標放入關鍵場景的影片們,而是由於這個美國西北角小城熱烈又內斂的迷影文化和其養護的迷影社群。在此暫不贅述已經四十四歲卻鮮為華語地區人們熟知的北美最大電影節(以觀眾人數、規模、放映量和場次為標準)——西雅圖國際電影節的情況,只說幾個日常場景:

在這裡有一種時長六七個小時的“拉片”觀影活動,觀眾可以共同觀看一部大師傑作或者小眾“爛片”,任何人隨時可以叫停——放映暫停,眾人則圍繞當時那一幀電影場景進行分析或者辯論。有趣的是,這種時刻,一場觀影會變成不同人格、背景、觀念、生活方式,乃至政治立場的現場切磋與較量。陌生人可能由此相戀,一堆朋友可能直接在看完影片后“反目成仇”;夫妻倆也可能分別參與兩派吵架然後再其樂融融相攜回家;西雅圖地區的捷克移民群體集體出現,一聲不吭,再在放映后集體“消失”去酒吧敘舊……

我在學校教電影分析課時,曾有學生在課堂上為了朴讚郁的《小姐》語出驚人,險些大打出手,引發族群議題的“國際衝突”;也有所接受的教育和所持立場看似完全相悖的小群體共看無英文字幕的香港電影《十年》,來探討敏感的政治議題。

電影變成人們識別夥伴的現場,電影也是不同價值觀與意識形態的試煉場。歸根結底,電影成為倫理的遭遇,總是必經他人而成為“電影”。

這一切背後其實隱含著自己最大的心願:關於電影,我最感興趣的一直是電影跟人的關係。在影迷、學者、評論者們慣常關注的電影流派、文本美學、產業等議題之外,拋開那些高概念和理論詞條,我想還有些更日常的議題容易被低估,比如電影的公共生命(這在中文世界似乎較少如此提及;英文世界中通常為social life或者public life,)是什麼樣的?即一部片子如何經過不同人和社群的感知、體驗、審視與思考?如何存在和流通于人們的日常空間?一個人是以什麼方式與電影(或某部影片)相遇的?這樣或那樣的相遇方式具體怎樣影響人們對影片本身的理解,形塑某種觀念,甚至引發觀念與觀念的“打架”?

再延伸一點,什麼讓一部電影值得被關注?是什麼使得人們願意為了一部影片站隊、“吵架”,可能還持續“吵”下去?

比如《戰狼2》,比如《老炮兒》或《芳華》,比如《無問西東》,比如《十年》,比如《台北物語》,比如曾經的“反華”紀錄片《中國》,比如……..

關於電影節,金馬或者金像,甚至更多其他。關於“香港電影之死”,關於個人觀影史或者“淘碟往事”,關於電影引發的與人有關的“慘案”,都離不開以上這個我大概會要追蹤大半輩子,至今也無“正確答案”的問題。

希望可以再一次投機地借用“電影”,打開大家的話匣子——

CC BY-NC-ND 2.0 授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