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六四,三十一年了。
每一年都有这一天,每一年的这一天都像是不存在。
每一年的这一天又都被刻意强调。
对于今天的年轻人来说,这仍然是特殊的日子:每年一次的墙内整个互联网都要「系统升级」的时刻。从微博微信到抖音和各种手游,所有人都会发现自己改不了昵称头像和签名。无知的年轻人把「为什么?」投到寂静的死地,没有回答,唯独缄默震耳欲聋。
除此以外,似乎算不上什么了。这句「为什么?」往往得不到答案,于是他们忘记,直到一切功能恢复原来的正常。
但「原来的正常就是问题」——这是曾涂在香港的某处墙壁上的句子。晚上看到,因为港府给维园的烛光晚会下了禁令,香港人在包括维园在内的香港各处举着蜡烛纪念六四,忍不住写了两首小「诗」,一首给大陆,一首给香港:
缄默
不想太阳再升起 因为黑夜从未过去 这片死地上没有血迹 没有烛光 没有泪水 在这不存在的日子里 只有缄默 只有缄默震耳欲聋
禁止
禁止一个名字 每一个词语都是他的名字 铲平一方坟墓 每一片土地都是悼念的去处 删去那一天,洗去地上的血,捂住所有人的嘴 每一天都将是血流遍地,怒声撼天
不会写诗,也没写过诗,只是因为心中郁闷,总想做点什么。在这样一个日子里有人愤怒,有人哀伤,有人洋洋得意沾沾自喜。于我,最主要的还是窒息。看到本文第一张图的那些言论,让我感觉自己生活在一团塑料泡沫中,无法开口,不被允许开口,开口也没有意义,令人难以呼吸。
做一个当代中国人的体验是,渐渐会发现你没有很多东西也依旧能活着。在这一天前后让全网的头像、签名、昵称修改功能失效的壮举,最早仅能追溯倒二〇一七年;而让弹幕网站都不能发弹幕,其实是去年才第一次有的操作。如今我们已然习惯,毕竟那不断变长的敏感词列表和被GFW封锁的网站名单,我们不照样适应下来了吗?也许我会发现,不呼吸,照样可以活着。
中国人擅长忍耐,没有什么压迫是忍受不了的,没有什么困境是适应不来的。不过是几本书不能读,不过是同性恋的内容被删除,不过是字幕里的汉字被篡改,不过是每年有那么几天无法正常使用网络而已。
看起来,他们是打算每年都这么搞下去了。也好,万马齐喑,这大概是最大规模的一种默哀。说到这里,在本文开头提到的那些年轻人询问「为什么?」的微博,评论里有各种各样的回答,唯这一个让我格外欣赏:
是日哀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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