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對長輩 （九）

跟媽媽吃生日飯慶祝，十分成功，媽媽很開心。吃了很多東西，心情舒暢。

飯後，爸爸跟我們分享他師兄的故事，我太太不禁淚光。

爸爸說： 我師兄是一所小食店老闆，天天努力工作。家中人丁興旺，育有五子。師兄早喪父，母親獨力撫養。師兄之後不幸身故，她太太自持常常照顧及打點家頭細務，太太把所有遺產收下，稱五子不會跟她爭產。師兄母親只住在很小的居屋單位，而太太就承繼了遺產，買下豪宅，所謂享受着住洋樓養番狗的生活。太太目不識丁，只知道錢是萬能。可以用錢控制兒子。大兒子生性大洗，好大喜功，自捧為天才。他要他媽媽包辦結婚，屋企裝修，買車費用。媽媽只肯給結婚費用，因為可以炫耀一番，但其他開支如屋企裝修，買車費用就不肯給大兒子。最後大兒子竟然跟祖母說現在樓價高，想祖母賣掉居屋，用來裝修，買車支持孫兒。祖母雖然目不識丁，但人生經驗豐富，只好托詞不答應。而換來的，是一星期，一個月，及差不多一年孫兒沒找她或通電的回敬。要知道，之前疫症蔓延，老人家不可隨意出門，要是老人家老死在家也不知。但就偏偏孫兒這樣做。尤記得師兄早年生意不好，大孫兒在祖母家住了很久。祖母照顧周到，是的，大孫兒是寶。哈，但現在，萬惡的金錢，就把親情抺去，赤裸裸的把猙獰的一副臭皮相露出來，利用親情作惡。

爸爸續說： 好催淚嗎？但你想祖母有甚化解之法？

我太太說： 哪有？祖母無力反抗，因她經不起這樣痛苦。但媽媽忽然插咀： 哼，好簡單，佢對大孫兒心死不就行了？

爸爸說：勁！妳說得對。原來大孫兒不只以上點點。之前他爸爸跟祖母有聯名戶口，只有三數萬元，大部分都是祖母存入。師兄死了不久，大孫兒就常常問： 嫲嫲為什麼你冇存錢？祖母最初不以為然，但因大孫兒因常常問到，祖母就反問：我是八十歲老人，除未嫁時工作數年，一生沒工作，只是照顧屋企，爺爺死了，沒有家用，哪有錢存入？大孫兒再也不問。這已經是三年前的事。

老人家重情，年老時辛勞工作，照顧屋企。她們現在只想安樂生活，這很難嗎？要她們對親人心死，是很難的事。得到真正解脫，唯有心死。心死只是最後的方法，是不想見的方法。祖母化解之法，只是一件慘事！

我太太不禁淚光，說： 天啊，真慘！

我媽媽說慘就係慘，不過是大孫兒，爸爸師兄的太太慘，因為： 人在做天在看！

這話很玄，大家百思不解。及後各自回家，我太太問： 你明白嗎？我說，我不知道，哈哈，Goodnight!

我裝睡，心想，其實媽媽的小器，多心，小心眼性格是怎樣形成的？我自問對媽媽不錯，為什麼人在做天在看？

心煩了一回，喝點酒，突然靈光一閃： 人生總有定數，佛家云輪迴，因果，只是我們凡人不了解。今世作惡業，並不是沒有被發現。冥冥中人們為自己來生舖路。老人家今世過了大半，已經看破不少。倘若紅塵未了，只是通往西方淨土的絆腳石。看破了，心死了，不執着，這是褔。開開心心生活，就是幸福。所以慘的是大孫兒，爸爸師兄的太太。

我媽媽真有智慧，但就是招式看過了，心法就是不行。真要多多努力。

而我，就繼續好好的對他們，對對長輩。